“怎么。”裴十三抬起头,半眯着眼看过来,语调微挑:“你心疼他?”
江月溪握笔的手抖了一下,不是,自从前几天钟环来过后,她老觉得裴十三怪怪的,尤其是他们俩相处时就会变得非常诡异,包括但不限于裴十三说话的语气,神情,接触时的动作。
比如现在。
“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我和余公子甚至都不认识。”江月溪解释道。
“哦。”裴十三淡淡应了一声:“我就说嘛,定过亲的关系算什么关系,反正你们也不认识。”
江月溪:“是的,都还没你熟……能说回正事了吗?裴公子?”
裴十三随手将经书合上,回答道:“很简单,因为余家的余大公子是个天阉,很不幸他又极其好色,而且手段腌臜,所以余夫人自然得想办法找个口风严的替他遮掩。”
江月溪手中笔杆缓慢地抵住了她的下唇,她圆圆地眼睛瞬间更大了:“天阉?”
这事江夫人知道吗?老夫人呢?最重要的是江飘飘和江离笙她们知道吗?
裴十三一眼就看出江月溪在想什么:“别想了,这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就连余老爷都被瞒的死紧。”
江月溪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十三:“查这点事对我来说很容易,只要你想知道,那我便会知道。”然后,等你来问我。
江月溪抿唇,余大公子是个天阉,若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那么江离笙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你要告诉你妹妹吗?
江月溪放下笔,唤清露拿了一样东西来,裴十三一看,是他们在玄灵寺再遇的契机,那串断了的佛珠。
“当时佛珠被你的玉佩缠到才会因此断裂,可我这几天想要试试看能不能修复时,发现这条串绳有点问题,你看这里。”
江月溪将断开的绳子合在一起,就在断掉的接口处有一道浅浅的割痕,“这里有被利器割过的痕迹,接口齐整,绝对是人为造成的。”
裴十三眉眼一压,低声道:“她怎么敢。”
“这条佛珠自送到我手边,唯一的一次就是将它交给了江离笙,然而第二天佛珠就断了,只是当时发生的太快,后面又出了这么多事,更别说还有嗯……所以我竟一时忘了查看,”
江月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拨动着散在佛经上的珠子,囔囔道:“现下看来,真是想不怀疑她都难,还有江飘飘离家一事,江飘飘与江离笙关系最好,估计里面也有她的手笔。”
“也不知道她费尽心思嫁入余家,究竟是会得偿所愿,还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
清露俯下身,帮江月溪收好佛珠,安慰道:“小姐,人各有志,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江月溪点点头:“既如此,那我自然也不会干涉她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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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月光高照,星洒点点,夜幕之上连光点都变得稀疏。
男人背对着月亮,面前是一棵郁郁古松,他上手轻抚着树干,一道道表皮的纹路顺着他抚摸的动作染上了余温,干燥不已。
“主子。”连槿跪在男人生后,他感觉主子今日心情不愉,本来就浅薄的呼吸声变得更加聊无声息。
裴十三眼神淡然又平静:“江家五小姐贤良淑德,与余家大公子乃是天作之合,余家大公子对江家五小姐痴心一片,多番关照。”
“到他们大婚时,我要你将这件事在奉京和扬州广而告之,但凡江家五小姐要与丈夫和离,便是狼心狗肺之徒,为天下唾弃,你可知晓?”
连槿拱手:“属下知晓。”说完,迅速消失不见。
裴十三指腹划过了树的表皮,空气里传出男人轻声的话语。
“念在你为我与夫人之间做的贡献,我也不好不送点什么,希望这份大婚之礼能勉强得江五小姐满意。”
海东青在天上旋了一圈,拍打着翅膀落到裴十三肩上。
裴十三揉了揉鸟的后颈。
眼底黑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