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需要骗骗自己,才能有勇气向右转,迈步,试图找到那扇门。
第七步时——蜡油第一次实质性地滴到她手上,烛火闪了一下,她看清面前的木门。
触手可及。
在江星晚的手表现出开门意向的时刻,木门吱呀一声朝她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人。
外面也许在下雨,来人的脚下已经蓄起一滩水迹,对方手中提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外层的玻璃罩已然刮花,连带着里面的光团也模糊不清,让人看得眼晕。
江星晚第一眼并未看清对方的脸,门开时仿佛有什么刺到了她的眼睛,让她第一时刻便把目光垂下去,定了一下才敢慢慢往上挪。
对方的衣角还在滴水,宽大的衣物掩饰掉许多特征,让她看不出更具体的东西,只能凭借常理揣测这是个壮年男性。
他带着一个特意压低边檐的斗笠,头又低着,大半张脸压进脖颈上围着的那条灰色粗麻的围巾里,能露出的只有一点点皮肤。
或许还有双不甚明晰的眼睛。
江星晚看着对方斗笠上未编结实的空洞网格,隐约察觉打量视线,一时如芒在背。
她抓紧蜡烛藏紧小刀,未退。
两人无声对峙,江星晚始终面色不改,却能感受得到自己愈发猛烈的心跳。
在心率跳到一百四之前,面前之人终于有了反应,破锣一样的嗓音嘶哑难听,又带着一丝指甲刮玻璃的尖锐。
他发出一个音节后便转身,江星晚看着对方表面正常的背影,一边思索刚刚他说的是“克”“客”“刻”“瞌”还是“咳”,一边跟着走了出去。
这人走路像石头捶地,每一步都沉重非常又刻度精准,江星晚始终保持着跟方才对峙时相同的一臂半距离,步步跟进。
门外是有光的,虽然天气是蒙着一层厚重灰雾又夹杂着细密雨丝的情况,余光能瞥见的庭院里也杂草丛生,但至少不是漆黑一片。
两人走在长廊上,这次脚底的感觉的确是硬质的青石板,五感重新可以互证的美妙让江星晚的心跳渐渐回落,达到一个不扰人的程度。
虽然她现在还是有点茫然。
前方的人还在一路前行,他手中的光源稳定无比,即便处于这般算不得黑的环境也不显得多余无用。
江星晚手中的蜡烛就没有这般的好运了。
苦撑许久的蜡烛已经快烧到尾端,隐隐飘来的雨丝还试图将之扼杀,江星晚用另一只手替它遮风挡雨,勉强维持着它摇摇欲坠的寿命。
第七十七步时,手中烛火瞬灭,前方的人骤然消失,只余下那盏老式煤油灯。
时间似乎都在此刻停滞了一秒,几乎是下意识地,江星晚一个迈步过去,捞起了地上的煤油灯。
手中的煤油灯在她提起后迅速熄灭,周遭景象好似蓦地扭曲一瞬,脑海中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跑!跑!跑!”
身后有冷意来袭,江星晚的腿比脑子反应的快,一瞬间发挥了此身所有的耐力拼命往前跑,手中自始至终抓着那盏煤油灯。
心跳很快超负荷,在江星晚以为自己要体力告罄的时候,前面似乎突然出现了什么屏障,又因着她的“硬闯”破碎。
“测试已完成,玩家信息已录入。数据分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