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牛皮绳浸了雨水,本就摩擦力增大,高速滑动下产生高温,竟隐隐有燃烧的趋势!而那运送箱是竹子和稻草做的,极易引燃!
这哪里是送炸鸡,简直是在送烤鸡!不,是送炭烤鸡串!
林霄的心猛地一沉!千算万算,没算到风雨中摩擦力产生的热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靠在门口默默观察的诸葛铁勺,浑浊的老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精光!他嘴唇翕动,极其微弱地吐出几个字:“…油…抹油…”
声音虽小,却被紧挨着他的王大锅听到了!
“油!抹油!润滑!”王大锅福至心灵,猛地大吼一声!
赵破虏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抢过谢金勺怀里当宝贝藏着、据说能增加可乐“醇厚感”的一小罐驼油,猛地冲向旗杆固定处!
此时滑轮已经滑出很远,直接抹油已来不及。
赵破虏情急生智,扯下头上破旧的毡帽,蘸满滑腻的驼油,看准那根绷得紧紧的、已经开始冒起淡淡青烟的主绳索,用尽全力将油毡帽甩了上去!
啪!油毡帽准确地套在了绳索上!高速滑动的滑轮瞬间带着毡帽一起向前冲去!
油脂被迅速涂抹开来,摩擦骤减,青烟消散,滑轮的速度变得平稳而流畅!
“成功了!”驿站后院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在鹰嘴燧那头,早已望眼欲穿的士卒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冒着淡淡热气(其实是水汽蒸发和短暂摩擦残留)、散发着奇异油香(混合了驼油和炸鸡香)的“空投箱”,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的平台上。
当他们手忙脚乱地打开箱子,看到里面虽然被颠得有些松散、却依旧热气腾腾、完好无损的炸鸡时,那种震撼和狂喜,难以言表!
很快,鹰嘴燧方向用旗语发回了信号:“炸鸡收到!兄弟之情,铭记于心!万岁!”
破烽驿内,欢声雷动!雨水和汗水混杂在每个人脸上,却洋溢着自豪与兴奋。
赵破虏激动地狠狠捶了林霄一拳(捶得林霄一个趔趄):“好小子!真有你的!空中送炸鸡!这他娘的能写进军报里了!”
林霄揉着发痛的肩膀,看着远处雨幕中依稀可见的鹰嘴燧,嘴角也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这次冒险,不仅解决了眼前的危机,更验证了他许多关于工具、动力、传输的想法。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土堡门口,诸葛铁勺那虚弱苍老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神情。
他浑浊的目光从欢呼的人群,缓缓移到那根仍在风雨中微微晃动的滑索,再到林霄那湿透而单薄的背影上。
刚才那危急关头,他脱口而出的“抹油”二字,并非偶然。
那是深植于他数十年厨师生涯的本能——对火候、热量、油脂控制的极致理解。
在那一刻,他看到的不是机械摩擦,而是锅铲与热锅之间那毫厘之间的润滑之道。
这个少年…不仅能辨百味,心思缜密,竟还精通这等机巧之物?他设计的这滑索,看似简陋,其中蕴含的力道计算、角度选取,却绝非寻常匠人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