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欣赏他的外表和才华,所以她愿意为他多走几步。可终究是有限度的。
“不值得。”她淡淡道,“从前我并没觉得有什么压抑。现在倒是觉得了。”
“所以,我不想再装了。”
从小到大,许多对别人来说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唯独这件事,她付出了最大的努力,结果反而不尽人意。
既然如此,便罢了。
张岳衡眼睛一亮,却见她站起身,退后几步,戴上芙蕖递来的藩篱。面上泪痕未干,眼眶通红一圈,尽数被薄纱遮掩。
“多谢张公子指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愣了愣,只见不远处几名女子结伴行来。
透过轻纱,他依稀瞥见她眨了眨眼,耳畔传来她轻快的声音:“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一装的。”
他倏而失笑。
谢槿语抬步要走,却见那几名女子走近,拦住了她的去路。
刚要示意她们免礼,手抬到一半,几人直接越过了她,其中一人离得近,挤得她差点摔倒。
这才想起来她戴着藩篱,她们应是认不出的。
迟疑地看过去,只见张岳衡已然被团团围住,那道笑容倏地一僵。
“表哥,你怎么在这里?”一女子娇声道,“你好不容易回京,怎么没和妹妹们打声招呼?”
“就是,”另一人应和,“上月给表哥写的信,表哥可收到了?新作的那首诗里有个韵脚总是不对,表哥可否帮我看看?”
“呀——”一人忽然夸张地叫了起来,“表哥肩膀这里怎么湿了?我帮你擦擦。”
她说着就要凑过去,被男人不动声色地避过:“不劳妹妹了,我自己来就好。”
此情此景,甚是新鲜,谢槿语不走了,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我竟不知,张家有如此多的妹妹。”
芙蕖小声应答:“娘娘忘了,在扬州时寄居张府的姑娘便不少,都是冲着张家的少爷们去的。”
“如今前两位少爷都成了婚,就剩下三少爷了,自然成了香饽饽。”
“是么?”谢槿语蹙眉,疑惑道,“他竟有如此抢手?”
芙蕖重重点头:“张家门风清正,不让纳妾,通房侍婢更是不曾有过。仅凭这一点,便胜过京中大多高门子弟了。况且,三少爷比两位兄长都生得好,又天赋异禀,十二岁便中了举。听说京城贵女最想嫁的,除了咱们家大少爷,便是张三公子了!”
不远处,微风吹起他略显单薄的衣袍,显出几分飘逸,衣领稍显凌乱,反衬出几分潇洒气质。打眼一看,的确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就是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看起来不太正经。
“好像是长开了。”她略一颔首,肯定道,“如今倒是勉强能看得过去。”
芙蕖:“……”
要她说,她家娘娘就是眼光太高。张公子的长相在整个江南都是凤毛麟角,在娘娘那里,竟只能得到如此勉为其难的认可。
不过总比初见张公子那次好。
当年,娘娘那神情真是要多失望有多失望,她到现在还记得,娘娘当时说一看到那张丑脸她就吃不下饭,以至于张公子后来的半年都是戴着面具才能近娘娘的身。
其实,张公子当年不过黑瘦了些,五官还是俊朗的。
更不用说现在。
莺莺燕燕们都快扑上去了,眼里的热切全然不似作伪。
*
谢槿语回到营地,却见小远子焦急地小跑过来。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移动得如此迅速,觉得十分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