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邦商人连忙点头,束髮的银带隨著动作晃动:“没问题,你快点把信写了。”
他记得江州这个地儿,距离这里不远,还很繁华,正好先去谈买卖,定下来之后,他再回家拿红薯。
林素荷也生怕这人跑了,就在附近找了一个文书先生,了十几个铜板把信写好给他,催著他赶紧去。
异邦商人揣著林素荷的信,一路快马加鞭往江州赶。
越靠近城郭,街市越热闹,叫卖声混著脂粉香扑面而来,他攥紧了腰间的银袋,琥珀色的眼珠里满是新奇。
中原的繁华果然名不虚传。
路边摊贩的蒸笼里都冒著诱人的白汽,裹著葱的香气直往鼻腔里钻。
按著信上的地儿寻到桃源居时,正是晌午。
门檐下悬著块木质匾额,三个大字被日头照得发亮,牌匾一角印著桃形印记。
里头传来说笑声,异邦商人刚要迈步,就迎上来招待的鳶尾。
“客官里边请?”
鳶尾瞅著他这身异域胡服,眼睛亮了亮。
“我找江老板。”异邦商人掏出那封信,银铃隨著动作轻响,“林素荷的信。”
素荷的信?
鳶尾有些惊讶。
想起那一袋红薯,她眼神爆亮,看异邦商人的目光像是在看金子。
异邦商人看鳶尾接过信往里跑,没片刻就引著个穿月白长衫的女子出来。
她梳著利落的髮髻,鬢边別著支玉簪,眉眼清秀却带著股干练劲儿,面上遮著白纱,正是江茉。
“我是江茉。”
江茉接过信扫了两眼,抬头时瞧见异邦商人那身行头,又看了看他腰间的银铃,忽然笑了,“你就是素荷说的那位商客?快里边坐。”
异邦商人跟著江茉往里走,脚刚踏进大堂就顿住了。
大堂里摆著十几张方桌,坐满了食客,蒸腾的热气里飘著七八种香气。
有的带著焦的甜,有的裹著葱姜的辛,还有的混著酱肉的醇厚。
邻桌的汉子正举著筷子夹块金黄的肉,油汁顺著嘴角往下滴,他却顾不上擦,只顾著咂嘴。
异邦商人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他从西边来,一路吃的不是干硬的饢就是烤得焦黑的肉和红薯,哪里见过这般精致吃食?
江茉见他盯著邻桌出神,笑著说:“还没吃饭吧?先尝尝我们这儿的菜,红薯的事不急。”
他本想先谈正事,可那股子勾人的香气像长了脚,顺著鼻腔往胃里钻,肚子竟咕嚕叫了起来。
“那就……叨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胡服下摆,跟著江茉坐了临窗的位子。
刚坐下鳶尾就端著个瓷盘进来了。
盘子里码著金红的小酥肉,条条都切得匀称,裹著的面衣泛著油光滋滋作响。
“客官尝尝我们这儿的招牌小酥肉。”鳶尾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又递过个小碟,“这是椒盐,蘸著吃更够味。”
异邦商人捏起筷子,学著邻桌的样子夹了块。
面衣刚碰到嘴唇就觉出酥来,轻轻一抿就咔嚓裂开,里头的肉嫩得流汁,带著椒的麻香和肉汁的鲜甜在舌尖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