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喝了江老板的奶茶,怎么还能再蹭饭吃呢?
不可不可。
她连连推拒。
江茉十分意外,反问道:“真的不吃啊?”
江茉看这是段娘子的妹妹,才会格外照顾,换作旁人都没有这个待遇。
段芊芊咽了一口口水,小声说:“不能给江老板添麻烦。”
江茉轻轻一笑:“一碗饭而已,算什么麻烦?想吃就吃。”
说完將那碗饭塞到她手里,“趁热吃,凉了就没有这个好味道了。”
段芊芊看著那碗香喷喷的金玉满堂饭,腊肉和萝卜丁相互交织,点缀著翠绿的豌豆,十分养眼。
她握著勺子的手微微发颤。
碗里腊肉的琥珀色油脂浸在米粒缝隙里,萝卜丁透著水润的浅红,翠绿的豌豆像撒在上面的碎玉,连热气里都裹著一股勾人的香。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挖了半勺,连饭带菜送进嘴里。
第一口下去,牙齿先撞进腊肉里。
肉燉得极透,又没散架,紧实的纤维里裹著油汁,一嚼,咸香混著点柴火熏过的醇厚味就从舌尖漫开,仿佛把晒足了太阳的暖香揉进肉里。
咬到萝卜丁,咔嚓一声,清甜的汁水顺著牙缝冒出来,把腊肉的油润中和,一点不觉得腻。
连藏在饭粒间的豌豆,都轻轻一抿就破了壳,嫩得能掐出水的豆香混著米饭的软糯,在舌头上打了个滚,连带著每一粒米都吸足汤汁,带著股透亮的甜。
段芊芊嘴里的饭还没咽完,喉咙里先发出“唔”的一声,手已经不自觉地又挖了一大勺。
这饭怎么能这么香?
以前在家吃的糙米饭总带著点涩味,嚼起来像啃草,可这碗饭软中带韧,每一粒米都吸饱了腊肉的精华,嚼著嚼著,米香混著肉香从牙缝里往外钻。
她吃得太急,脸颊鼓得像塞了两颗小汤圆,鼻尖很快沁出细密的汗珠,顺著鼻翼往下滑,她也顾不上擦,只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勺子又往碗里去了。
碗沿沾著的几粒米,她用勺子颳了又刮,连沾在勺柄上的饭粒都要舔乾净。
吃到一半,她忽然停了嘴,筷子悬在碗上,眼睛盯著碗底的腊肉丁,喉结动了动。
江茉坐在对面看得分明,笑著推了推碗:“快吃,还有呢。”
段芊芊红著脸低下头,小声说:“江老板,这肉……比过年我家买的腊肉吃著还香。”
她家过年才能割两斤肉,燉得烂烂的,可哪有这么入味?
这腊肉嚼著带劲,又不费牙,连肉皮都燉得糯嘰嘰的,沾著米饭吃,香得能把舌头吞下去。
她又舀了一勺,这次特意挑了块带皮的腊肉,混著萝卜丁和豌豆。
肉皮在嘴里抿了抿,就化出一层黏黏的胶质,混著脆生生的萝卜,软嫩的豌豆,还有油亮的米饭,四种味道在嘴里缠成一团,像把春夏秋冬四季全都揉进了一口饭里。
段芊芊的眼眶忽然有点发酸,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扒饭,肩膀轻轻抖了抖。
姐姐嫁的好,偶尔帮扶家里,但她家中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爹娘总顾著给哥哥娶媳妇儿省钱,给弟弟读书也要省钱,日子过的紧巴巴,身上衣裳补了一个又一个补丁,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肉。
长这么大,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连梦里都没梦见过。
最后一口饭咽下去,她才抬起头,嘴唇油亮亮的,眼睛里还蒙著层水汽,看见江茉正看著她笑,赶紧把碗往回挪了挪,小声说:“谢谢江老板……我、我吃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