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生见文玉看过来,先是柔和一笑,而后眸光滑动转到穆同的脸上。
是,确实是他的提醒。
只是,穆大人的好记性也是功不可没。
“对。”穆同面色不变,笑得开怀,“自上回在江阳酒家,与文娘子、宋大人同席,宋大人提醒我说这鲈鱼乃是‘清蒸最佳,腌渍次之’。”
穆同与宋凛生隔着菜色四目相对,“我回府便研究了许久清蒸鲈鱼的做法,终于在最近得了最妙的配方。”
“今日正好招待文娘子和诸位。”
宋凛生眉眼疏落,淡淡地看着穆同。
穆大人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看着他,可是方才他还是“宋大人”,眼下却是“诸位”了。
宋凛生唇畔忍不住勾起,举杯与穆同颔首笑道:“穆大人费心。”
“宋大人哪里的话。”穆同随之举杯回敬,十分客气。
他二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似乎中间那些携手并进从未发生过,还是在府衙初见面那日一般疏离。
郁昶的目光扫过埋头吃鱼还吃得津津有味的文玉,而后又左右各瞥了一眼宋凛生和穆同,最终垂首往下,看着自己手里夹的鲈鱼。
这鱼……沅水河底数不胜数、多如牛毛。
有时候游到他嘴边,他都懒得张口吃。
无论是清蒸还是腌渍,似乎都不是什么不可多得之物罢?
郁昶有一瞬间的疑惑,盯了片刻之后才将鱼肉送入口中。
还算清甜鲜香,勉强可以一尝。
只不过他仍然不明白的是——
这有什么好争论的?
“清蒸也一般。”
第200章
郁昶粗略地咀嚼两口,面无表情地将其咽下。
若真要论起,还是直接以鲜鱼吃拆入腹最美。
郁昶此言一出,席面上的气氛一时之间随之滑落,众人面面相觑、皆沉默着不开口,只偶尔有三两声竹箸触及碗盏的声音响起,显得尤为清亮刺耳。
饶是文玉再如何迟钝,此刻也有些反应过来。
她忙从碗盏中抬首,朝郁昶挤着眼睛示意他闭嘴。
触及到文玉的目光,郁昶不为所动,别开脸去,他本来也没出声。
“啊哈哈是吗?”文玉提箸又夹了一块鱼肉,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很好吃啊。”
“好吃、爱吃。”文玉的目光左右瞥过,略有些无措地看着分列两侧的宋凛生和穆同。
穆大人一片盛情,她怎可拂逆?
更何况穆大人尚在病中……
不过思及此处,文玉倒是忍不住将穆同上下打量一番。
其面上虽然带着笑意,却也不难看出掩藏在笑意之下的憔悴。
“穆大人,先前遇上侍书替你抓药,你……身体可还好?”文玉放下竹箸,正色问道。
怎么倒把正事忘了。
穆同闻言轻轻颔首,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本就没什么大碍,只是开些安神的汤药罢了。”
只是他的言语神情并未让文玉放松下来,后者反倒是提着筷子一动不动,“可是昨日祭祀典礼操劳过度,伤及根本了?”
穆同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疑惑地反问道:“怎会?文娘子不必挂心,真的无碍。”
文玉眉心轻拧着,仍有些放心不下,只是病症说来也属于穆大人的私事,她不好一直追着盘问。
穆同见文玉忧心忡忡,就连一向喜欢的鲈鱼也进得不香,便抬手为她夹了一箸八宝鸭,岔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