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有一瞬愣神,当初梧桐祖殿初见闻夫人的时候,她真没想到有一天会与其共事。
从前虽有些误会,不过皆在她医好闻彦礼所谓的“疯症”之后顺势而解。
在上回她与宋凛生为疏浚沅水、修筑堤坝筹措银钱的时候,闻夫人更是奋勇当先、慷慨解囊,为水利工事募捐了一大笔钱财。
文玉心中很是感激。
更因着闻夫人的缘故,江阳府诸位豪绅富贾亦是纷纷响应,很快堤坝工事便得以顺利展开。
也正因此,宋凛生官声渐盛。
再加之她医好了闻大公子,也算是打出了名号,闻夫人又对她赞不绝口,是以连月来找她看病的人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正好宋凛生每日都要来沅水巡查工事,她索性在河畔搭了间临时的医馆,虽简陋些但也足以开堂坐诊。
没想到闻夫人听了竟每日都来帮忙记录脉案。
文玉的目光划过闻夫人,到现在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闻夫人乃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竟然也愿意来为她打白工?
闻夫人闻言随即翻阅着手中的脉案,又朝外打量了几眼,这才同文玉回道:
“文娘子,已然全看完了,待我记下脉案明日请铺子里的伙计照方子抓好药,再给他们送去便是。”
巧的是,闻家名下的产业大多是药铺和药田,是以闻夫人一并便将病患的药材给包揽了下来。
文玉只需要把脉开药方便是。
“好。”文玉颔首应声,“辛苦闻夫人。”
“这些不算什么。”闻夫人眉眼柔和,一面收着脉案,一面说道,“比起文娘子医好我儿彦礼,这实在不值一提。”
不论是金银财帛,还是些许药材,对闻家来说不过是洒洒水而已、顺手的事。
可彦礼的病症却是缠绵许久,唯有文娘子的医术可治。
闻夫人笑着摇头,这笔买卖她不知道有多合算呢!
文玉抿唇不言,颇有些无奈,这话闻夫人每日挂在嘴边,她已然听习惯了。
不过话说回来,文玉收回目光看着自己面前数不清的脉案,似乎比前几日多了一倍不止。
“不过今日来看诊的人似乎比先前要多上一些。”文玉拍了拍手边的脉案,厚厚的一摞好似山高。
闻夫人收完最后一册,这才转目看向文玉,“今日是九月初一,人自然是多些。”
九月初一。
文玉在心中算了算,依照人间的时间来算,如今已是九月了吗?
她心中疑惑,随之便抬首朝外望去。
顺着改过的河道,水流静静地淌入田间,而那里头原本青绿稚嫩的秧苗早已长成片片金色的稻谷。
有江风吹来,便生起一阵阵馥郁的谷物之香。
再过个把月便能收稻米了。
文玉不由得抿唇笑笑,竟然已经九月了么?
连月来她在河畔的医庐看诊,宋凛生在沅水两岸照料着工事,是日日不得闲。
这样一日赶着一日,倒叫她忘了时间。
只是闻夫人方才话中之意她仍是不解。
文玉索性转回身,同闻夫人问出了声,“不过……九月初一为何人会变多?”
“嗯?”闻夫人整理完脉案,正用帕子擦拭双手,“文娘子不知?”
隔着窗沿有微风席卷而来,拂过文玉额前吹起她纷乱的发丝,令她生出一丝茫然。
“知道什么?”
闻夫人却是笑着不答话,待理好衣衫之后,才摇摇头笑着说:“那这可是宋大人的不是了。”
文玉叫她一番话说的越发是云里雾里,“宋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