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握紧鸣昆,强撑着起身,往句芒身前去,“师父——”
她这个爱着青衣、穿黄衫的师父,就是……
“阿玉,能不能再唤我一声……”句芒极轻极缓地问道,那个许久不曾听到过的名字,“子瞻。”
文玉脚步一顿,整个人如同被钉在了原地,她想到了、也猜到了,可是、可是……
真真切切听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以置信。
在山壁岩石的震动中,有无数碎屑砸在他和他的阿玉之间,句芒不待她有所回答,便召唤道:“留云!带阿玉出去——”
正僵直的文玉忽然俯首,正在留云自腰间飞出,极快绽开的扇面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困住并不断向后拉去。
“小玉!”宋凛生见状,当即化出无数冰凌向留云拦去。
“你方才归位,神魂不稳。”句芒深深地看了宋凛生,或者说是太灏一眼,“即便我只余下五分神识,也不是对手。”
宋凛生一面要顾文玉,一面又回身看着句芒,他所言不假,可是……
“拦不住留云的,走罢。”句芒扬了扬下巴,示意。
电光火石之间,宋凛生别无选择,当即去追文玉,只留下一句,“你……你……。”
句芒面色无波,没将宋凛生和旁的人放在眼里,只笑意柔和地看着阿玉在留云的保护下极速撤出。
阿玉曾经问他,为何法器要取这么个名字,留云扇音同流云散,寓意多不好。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也许,世道万千总归是逃不脱的。
再这样下去,钩吾山就快塌了——
此地原有阿玉的神魂滋养,而后又有泰媪的镇压,还能勉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如今只拿夔玄的一节脊骨,又怎能填满呢?
此法……当初确实是他写下的,可寻觅多年还是未能找到完美的破局之法。
阿玉看了半截,大概是漏掉了后头的,需一上古神以神魂将琴龙骨的邪性炼化,祛除戾气后才可成行。
而这个过程,短则百年,长则无期。
阿玉的身体必须拿回神魂,泰媪的付出也已够久,放任不管钩吾山下的人间就会遭难,五方天地也不得安宁。
既然当初写下此法,不若便由他来实行罢。
句芒摊开掌心,垂眸看着光芒忽强忽弱的琴龙骨,“就……一起罢。”
只是,阿玉啊……以后就只做阿玉罢……
别再满脑子天下苍生、三界六道了,色令智昏也好、乱了道心也好,没人规定必须要走什么样的路。
阿玉应该有自己的路。
风声如刃,刮得文玉的脸生疼。
留云扇一直将她带出钩吾山才放开,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句芒,文玉喃喃道:“师父——”
……
乘云巘上,元阙笑也不是闹也不是,只好耍赖皮,“你就帮我这一回,子瞻。”
……
“子瞻——”记忆里元阙的话和现实渐渐重叠,文玉忽然惊醒过来。
钩吾山地动停住,重新恢复了往日静默无言的样子,似乎从没有所谓的灵脉震荡发生过。
是师父,是……子瞻用自己填补了地裂。
反应过来的文玉一把推开方才收了力的留云,直向着山巅而去,“子瞻!”
师父就是子瞻,句芒就是子瞻,她一直寻找的答案,原来就摆在自己眼前。
那么,师父在后春山中助她化形之时,给她取名为文玉……
难道文玉就是元阙,元阙就是文玉。
可是方才记忆中所见,分明在乘云巘上,她是怎么到了后春山梧桐祖殿……
文玉脑海中一片混乱,她想起藏灵曾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