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试探着过了几招,一时僵持住了。
“呀,刚才倒是没注意到,”林郁彻底清醒了,看清了张文宁的脸,故作惊讶,“你的脸色真难看啊。”
张文宁看起来确实没有林郁记忆里那种笑面虎的从容了,他脸色苍白,下巴上沾着血迹,周身还浮动着浓重的血腥气。
因为林郁的嗅觉退化了,一时没有注意到。
“是呢,”他竟然还在笑,“托您的福,我们损失惨重,我们是死不足惜,可玄门皆是英烈啊。”
玄门到底是玄门,底蕴非一般人所能及,从玄门手底下抢人无异于虎口夺食,他们赢了却也损失惨重。
林郁没选择和他阴阳回去,“你想说什么?”
张文宁眉骨上刚刚被林郁打出的伤口缓缓留下一道浓稠的血迹,笑容依旧,哪怕在掩饰着,整个人看起来也逐渐变得阴鸷,“只是想告诉先生,现在外面实在是情况惨烈,尸体堆的都没地方落脚。”
“哦,我明白了,”林郁顺着他的话说:“你是想表达,他们是因为我所以丧命的吗?”
张文宁眼神微微动了动,但是没有说话。
没有反驳,甚至连掩饰都没了,就是默认林郁所说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林郁却没有顺着他的节奏说下去,自问自答,“希望我因此而愧疚?”
啊,这就是张文宁的目的啊。
为了攻心。
要是个别的善良点的人在这,心思细腻一点,还真就被张文宁套进去了,将这一切杀孽算在自己头上。
背负他人的性命是很恐怖的压力,这个人就算不立刻疯掉也会因愧疚而失去自己,进而被张文宁所掌控。
可林郁从来不是会跟着别人步调走的人。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笑了起来,“手下是你派出去的,对面是你下令杀的,怎么最后背锅的是我啊?”
“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为什么不反思一下自己太慢了拿不到先手?为什么不再复盘一下怎么在鬼市没看住我还败给了齐玉书?又或者——”林郁一连串质问如同连珠炮,“为什么上次的机会没抓住?”
现在回头看,当时张文宁夜闯他家也是为了相同的目的,只是那时他处于不知明的原因放弃了。
不过就算他没放弃,当时齐玉书可还活蹦乱跳着,反而是他现在就没了来林郁面前耍pua的机会了。
每听到林郁出口一个为什么,张文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终于是笑容隐匿,唇角绷直。
再开口时已经连话术都丢掉了,“作为引发了一切的你,就一点不愧疚吗?”
林郁纠正,“就算真到了分锅大会,这里面最该死的一定是你。”
鬼王象征的是无与伦比的可以毁灭所有的力量,只是现在它还没有觉醒,而种子落在了一具人类的躯体上,但事实上,不管是在张文宁还是玄门眼中,这种子不论是在人身上还是在一块石头上都并无不同。
都只是一件不需要考虑想法的器物罢了。
说到底,就算鬼王的雏形真的是个破石头,有人垂涎鬼王的力量,立场明面上就一定是与玄门对立的,他们必定要打这一场。
当然林郁掺和在其中充当催化剂,就算张文宁该死也不意味着他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
狠狠挥出一拳,林郁大笑,“别把我当成什么你们斗争之间的战利品,我可一直是把自己当成是这场狩猎中的第三股势力!”
张文宁一时也没料到林郁再出手那么果决,只能用手臂硬挡住这一下,被逼退好几步,脸色愈发难看,。
“不是吧,破防了?你有什么资格破防啊?”林郁却越战越勇,垃圾话狂飙,“是因为我没有按你的想法跪地痛哭吗?”
他的攻势越来越猛,张文宁只能沉默着被动防御,甚至逐渐被逼到了死角。
林郁还在说:“连对付我这种普通人类都要用这种阴招,你这个人还真是废物又卑鄙——”
伴随他话音过去的,是一记重拳,冲着张文宁面门,感受着拳头带起的气流,这一拳或许能直接打爆张文宁的脑袋。
却忽然,坚硬的指骨在张文宁面前一寸停住了。
张文宁抬起脸,他眉骨上那处伤口愈发惨烈了,血液流了他一脸,这让他看起来是彻头彻尾的狰狞了。
他又笑起来,“十分抱歉啊,是我小看了您。”
这家伙说着抱歉,对着林郁的那根黑洞洞的枪管却又逼近了几分,直直抵在了林郁的心口。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