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別宴垂眸看著那碗牛肉羹,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他舀起一勺,连汤带芹菜送入口中,面色如常地咀嚼,吞咽,然后点头评价:“嗯,味道很鲜。”
看著他面不改色地吃下,曲荷心里那个“他在装失忆”的念头,动摇了几分。
难道失忆,连口味都变了?
她不死心,又想到一计。
“最近入秋了,天气凉,正好可以喝点热红酒暖暖身子。”
她说著,抬手就要招呼服务员。
如果他是装的,就一定记得她酒精过敏的体质。
果然,话音未落,庄別宴就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
曲荷心中一动,唇角勾起。
果然,装不下去了吧?
她转过头,故意问:“怎么了?”
庄別宴先是对走过来的服务生礼貌地说:“抱歉,暂时不需要。”
待服务生离开后,他才看向曲荷。
“你的生理期快到了。这个时候,喝酒不太好。”
曲荷没料到他会给出这样一个理由:“我身体好得很,偶尔喝一次没关係。而且,为什么生理期不能喝酒?你又怎么知道我生理期到了?”
她托著腮,眼睛亮晶晶的,带著狡黠和步步紧逼,“庄別宴,你这么紧张,该不会是想起什么了吧?”
“我並非想起了什么,”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只是我在庄宅臥室里,看到了一本日历。上面用红笔標註了很多注意事项。”
庄別宴看著她像只试探著伸出爪子的小猫,心下瞭然她所有的意图。
他拿出手机,点开相册,將屏幕转向她。
“我没有想起什么,”他的声音很温和,“但我看到了这个。”
曲荷疑惑地低头看去,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拍的是翻开的日历內页。日期格子间,果然用红笔標註著。
“阿荷生理期快到了,要提醒她忌生冷,提前准备红水。”
“pada秋季新品上市,有阿荷喜欢的柿子大福,记得预定。”
“阿荷工作间的刻刀磨损严重,需联繫三笠大师定製新品。”
“白玉湾回老家的早餐店大叔今日返程,可去买她爱的餛飩与纸皮鸡肉烧麦。”
“距离婚礼纪念日还有30天,期待再次看到她穿婚纱的模样。”
一条条,一件件,琐碎平常的小事,被他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记录著。
曲荷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著,心头涌上一股酸涩滚烫的暖流。
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意,视线渐渐模糊。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是用这种方式记录著每一个与她相关的日子,標註著她的喜好,规划著名与她有关的未来。
庄別宴看著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泛红的眼眶,拿回了手机,“现在,还怀疑我是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