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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三年冬,关氏嫡女月容、庶女月漓同日出阁。”
关回舟的弯刀在冰面上划出一道深痕,那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无尽的寒意。
“花轿临门时暴雨倾盆,嫡姐轿辇陷在朱雀街的泥淖里……”
沈青黛的睫毛上已然凝着冰晶,每一次眨眼都带着刺痛。
她死死地盯着关回舟,看着他将水晶棺椁缓缓推近。
棺中女子的指甲缝里嵌着金箔,正是扬州沈府祠堂暗格中那枚鎏金凤佩的碎片。
“月容被抬进宫时已然断气,族老们剖开她八个月的肚子,取出个浑身青紫的死胎。”
关回舟突然伸手掀开棺盖,一股寒气裹挟着龙涎香扑面而来,让沈青黛忍不住咳嗽起来。
“而本该葬入妃陵的月漓,此刻正在慈宁宫当太后。”
沈青黛的鎏金护甲在冰面上抓出一道道白痕,她的心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胡言乱语!五皇子生母分明是……”
“是浣衣局宫女?”
关回舟冷笑一声,猛地扯下她腰间的双鱼佩。
“这和田玉浸过三斛人血,正是当年月漓生产时流的。”
说着,玉佩在他手中突然裂成两半,露出夹层中的婚书——“建宁三年腊月,关氏月漓许配扬州沈氏”。
沈青黛只觉眼前一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中轰然崩塌。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直以来所认知的身世,竟然是一个弥天大谎。
……
子时的更鼓穿透冰层,在这寂静的冰窖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青黛望着棺椁中人的云鬓,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及笄那年。
方秋心颤抖的手,老妇人替她梳头时总念叨的那句话:“姑娘这胎记生得奇,像浴火凤凰……”
“当年接你出宫的乳娘,抱着你在雪地里走了三天三夜。”
关回舟的弯刀缓缓划开她的衣袖,露出臂上的陈年烫伤。
“这疤是过潼关时被烙铁所伤,为了遮盖胎记。”
冰窖深处传来一阵机括声,紧接着,十二盏人皮灯笼次第亮起。
沈青黛的瞳孔骤缩,每一盏灯罩上都刺着《女诫》,而那字迹,竟与方秋心教她临摹的字帖如出一辙。
“你当那老妇为何宁死不说?”
关回舟掐着她的脖颈,将她狠狠地按向冰墙。
“因为她亲眼看见月漓掐死自己孩儿,把尚存气息的嫡姐之子换进襁褓!”
沈青黛的额角重重地撞在凸起的冰棱上,鲜血瞬间涌出,融开了一片冰纹。
在模糊的视野中,她看见冰层里封着一卷明黄诏书,朱砂御批刺目惊心:“关氏妖女,偷龙转凤,立诛九族”。
……
“表妹可知这冰窖为何建在慈宁宫地下?”
关回舟的弯刀缓缓挑开她的中衣,沈青黛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被铁链紧紧束缚。
她心口的朱砂痣在寒雾中殷红如血,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