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后排有人倒吸凉气,目光齐刷刷飘向索额图,皇后赫舍里氏,可是索额图的亲侄女。
如果这位嫡子立了皇太子,那索额图以后可就了不得了。
索额图嘴角紧绷,藏在补服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连呼吸都放得绵长了些。
宝座上的皇帝沉默得看了眼众人,随后冷冷的说道,“立储乃国本,朕的身体……”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康亲王紧绷的脊背,落在索额图低垂的头颅上,“还没到要靠太子稳局的地步。”
风突然吹来,索额图的后颈瞬间冒了汗,赶紧把头埋得更深。
皇帝摆了摆手,梁九功赶紧上前搀扶,说道,“退朝。”
苏敏跟在后面,不自绝地扫了眼朝臣,康亲王和索额图凑在一起,慢悠悠的往外走着,不知道在商量什么,许多人都跟了过去
。
大厦倾倒,许多世态炎凉都会浮出水面来。
上了龙撵,皇帝说道,“去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苏麻喇姑亲自出来迎皇帝,两个人各自搀扶着一边,送皇帝进入了暖阁内,他步伐很慢,不过几步路子却开始气喘吁吁的。
“见过祖母。”
太皇太后赶紧让人扶着皇帝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还让嬷嬷多放几个松软的靠枕,问道,“你不去歇着,跑这里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情,祖母自己过去就是了。”
皇帝接过苏麻喇姑端来的茶水,只拿着片刻就觉得气虚,放了回去,对面坐着得太皇太后,暗暗的看在眼里,目光又暗沉了几分。
皇帝看了眼四周,太皇太后就让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苏敏,梁九功,还有苏麻喇姑在一旁伺候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皇祖母。”皇帝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孙儿的病,等不及了,孙儿决定亲自南下,此事,绝不可让第二人知晓。”
太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道,“皇帝,不可。”
“祖
,但是,太皇太后依然默许了这件事,因为就像是皇帝说的,他们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皇帝间太皇太后沉默下来,说道,“皇祖母,朕离京期间,需要您坐镇,朝务由内阁循例处置,大事皆报慈宁宫决断。”
他示意梁九功捧上一个紫檀木匣,他亲手打开,里面是一卷已盖好皇帝玉玺的空白诏书。
“此为万全之策。”皇帝将木匣推向祖母,声音压得更低,“若朕有不测……大清的未来,便托付给皇祖母了,承祜年幼,其母族赫舍里氏……恐非社稷之福,福全仁厚,常宁聪敏,或其他宗室贤能,何人可承继大统,保全爱新觉罗氏的江山,皆由皇祖母决断,这诏书,便是凭证。”
太皇太后接过这重于千钧的木匣,突然泪如雨下,哽咽的不能自己,她自诩杀伐果决,历经三朝,就算是皇太极待她如此刻薄,也没有动摇过,或许是真的年岁大了,也或者是这个孙儿太过优秀,原本她以为能看着他开启大清盛世,却到了如此危机的时刻。
“玄烨,老天爷怎么如此不长眼!”太皇太后扑过去抱住了瘦的一把骨头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