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陈府的马厩旁静静流淌,无人知晓,在这看似平凡的马伕小屋之下,正进行着一场跨越数百年的武学求索。苏清晏运用他积攒了四百四十五年的精纯内力,悄无声息地在屋底开闢了一方密室。内力所至,泥土如流水般顺从地让出道来,不过旬日之间,一间隐祕的练功室已然成型。密室入口与地面完美契合,即便是最细心的观察者,也难以察觉这间朴素小屋下竟暗藏玄机。
每当夜深人静,苏清晏便会潜入这方天地,继续他对武学至高境界的探索。这些日子,一个全新的念头在他心中萌生——他要创出一门以拳发劲的绝世武功。拳势开阔,劲力磅礴,若能以拳影隔空伤敌,其威力必将远超指法。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在他心中茁壮成长。
然而每当静心思索,苏清晏又不免心生感慨。四百四十五年的光阴流转,他始终在他人开创的武学道路上精进改良。即便是威力无比的菩提金刚指,也不过是从达摩祖师的般若金刚指演化而来;那护体的金鐘罩,更是前人所创。漫漫长生路上,他竟未曾真正开创过一门属于自己的武学。
&ot;或许,这就是长生者的悲哀。&ot;苏清晏时常在密室中喃喃自语,&ot;见证了太多前人的智慧,反而束缚了自己的创造。&ot;
这些时日,柳如烟来访的次数明显少了。苏清晏虽未多问,心中却隐约感到一丝悵然。那个才情出众、命运多舛的女子,不知何时已在他心中佔据了一席之地。这份难以言说的思念,反而成了他创功的动力。每当夜深人静,他就在密室中藉着这份情愫,推演新的拳法。
双拳在虚空中划出玄妙的轨跡,内力在经脉中奔腾流转。经过数月的参悟,这门拳法已初具雏形,但苏清晏总觉得还差了最关键的一环。拳劲虽猛,却少了几分灵动;拳势虽雄,却缺了一丝变化。
&ot;不急。&ot;他常常这样告诫自己,&ot;四百多年都等了,何必急于一时。&ot;
这日黄昏,苏清晏正在马厩照料马匹,忽见王雨柔款步而来。夕阳的馀暉洒在她端庄的容顏上,却掩不住眉宇间的一丝忧色。
&ot;承闻。&ot;王雨柔的声音依然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ot;有件事要劳烦你。&ot;
苏清晏放下手中的马刷,恭敬行礼:&ot;小姐请吩咐。&ot;
&ot;明日你送如烟回一趟孃家。&ot;王雨柔的语气平静无波,&ot;路上要好生照料。&ot;
苏清晏心中微动。柳如烟竟还有孃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面上仍保持着下人的恭顺:&ot;是,不知二夫人何时动身?&ot;
&ot;明日一早。&ot;王雨柔的目光掠过马厩,最终落在苏清晏身上,&ot;备好马车,一路小心。&ot;
望着王雨柔离去的背影,苏清晏心中泛起一丝疑虑。这个安排来得太过突然,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翌日清晨,晨曦初露,苏清晏已经备好了双马拉着的豪华马车。这辆马车极为宽敞,车厢内可容六人安坐,四周悬掛着精緻的灯笼,即便在深夜
,在晨光中舒展,稻浪翻滚,一派丰收景象。
行了约莫十馀里,苏清晏终于忍不住开口:&ot;如烟,怎么不带女儿同去?&ot;
车内沉默片刻,才传来柳如烟带着苦闷的声音:&ot;你家大小姐王雨柔说,孩子还小,不宜长途跋涉。&ot;
苏清晏握繮绳的手紧了紧。这个理由,实在牵强。
&ot;这些日子,&ot;柳如烟忽然转移了话题,声音轻柔了几分,&ot;你可有想我?&ot;
苏清晏一时语塞,只觉得耳根发烫。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ot;好啦,不逗你了。&ot;柳如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ot;这些时日没去找你,是因为老夫人要我常在身边伺候。许是年纪大了,越发喜欢有人陪着说话。&ot;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马车在官道上平稳前行。午时他们在路边的茶棚稍作休息,苏清晏特意要了一壶上好的龙井,他知道柳如烟最爱此茶。
午后继续赶路,天色却渐渐阴沉下来。前几日的雨水让道路变得泥泞,马车行进的速度慢了许多。行至一处山道时,苏清晏忽然勒住了马匹。
&ot;怎么了?&ot;柳如烟探出头来。
苏清晏皱眉望着前方:&ot;山体滑坡,路被堵住了。&ot;
只见前方的官道被无数滚落的巨石阻断,最大的石块比马车还要高大。苏清晏下车查看,发现塌方范围极广,根本不可能通行。
&ot;若是折返,最近的一个岔路也在三十里外。&ot;苏清晏估算着路程,&ot;绕路的话,至少要多走五十里。&ot;
眼看天色将晚,最终苏清晏决定在野外露宿一夜。他将马车赶到一处背风的山坳,这里地势平坦,且有一眼清泉潺潺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