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你还记得你和维明从陈公馆回警局那天的车祸吗?”
“记得。当时咱们的调查是那两个司机就是码头扛麻袋的苦力,连车都没摸过。而且他们和陈氏商会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死后,陈静封还出于人道给这两人的家属一大笔钱。当时报纸上可是用了整整一大篇文章来夸赞。怎么,徐哥,你是怀疑这是陈静封干的?”
“林默,不是怀疑,是肯定。当时我看到这种情况,一瞬间就想到了那场车祸,我就问了,而他也承认了卡车的事,就是他用那阴气操控了两个苦力干的。甚至我还问了他和日本人是不是勾结在一起?医院里免费发放的营养剂是不是就是毒药?他都承认了!”
“文局,王局,除此之外,陈静封还承认了这几天城内的失踪案都是他做的。就在我想问他寻欢洞入口在哪的时候,他突然把地上的账本踢给我,还说‘徐警官,咱们头回见面时,我都没给你送份礼物,现在我补给你吧。’然后……然后他就操纵那账房先生,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自己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回头对我们笑了笑,一头就栽了下去!五楼!啪嚓一声!人当场就死了!”
徐军说不下去了,双手捂住了脸。而那些账本摊在桌上,仿佛散发着不祥的黑气。良久之后,寂静的会议室里,文鸿章才开口问道。
“徐军,这些账本……验过了吗?”
徐军听到文鸿章的问话,他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
“是真的。文局。这详细记录了陈静峰这些年来通过各种渠道洗钱的流水,数目之大……超乎想象。可是,文局,我不明白,这陈静封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激怒我们吗?”
这个问题像一块沉甸甸的巨石,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可任凭他们绞尽脑汁,翻遍了所有思绪,也始终找不到解开谜团的头绪,满心都是挥之不去的困惑。
会议在极度的压抑和无力感中结束。他们拿到了账本,却付出了四条人命的代价,并且每一步都被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上。证据也没有?最关键的是他们甚至连凶手是如何动手的都说不清。这一刻,众人不禁心底升起一丝绝望。
众人沉默地站起身,准备离开。文鸿章张了张嘴,想说明天再议,却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
就在这死寂的绝望弥漫在整个大厅时,警局大门被猛地推开。
“救命!救命!陈静峰要杀我!要杀我的孩子!求你们救救我们!”
□□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死水,瞬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头发凌乱,昂贵的绸衫上沾着污渍,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富态和从容。他怀中的小女孩被父亲的恐惧感染,吓得哇哇大哭,更添了几分混乱与凄惶。
林默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他,
“王老板?发生了什么?慢慢说,怎么回事?”
“林警官,是陈静峰!他……他派人传话,说……说镜婆发怒了!”
□□语无伦次,紧紧抱着孩子,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他说要用……要用至亲骨血献祭才能平息!下一个就是,就是我的孩子!警察先生,你们要保护我们!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声泪俱下,将一个被黑恶势力威胁、舍身护女的父亲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周围的警员们脸上都露出了同情和愤慨的神色。徐军眉头紧锁,今天的遭遇让他对“陈静峰”这个名字过敏,但他心底一丝疑虑闪过,这未免太巧了。
文鸿章看□□情绪激动,根本没法好好问话,便朝身边的警员递了个眼色。
“先把王老板带到审讯室,去找个女干事看着孩子,别让孩子害怕。”
一行人移步到审讯室。昏黄的灯光打在□□惨白的脸上,他坐在椅子上,还是止不住地发抖,嘴里小声絮絮叨叨着,一会儿说“镜婆的神像在寻欢洞最里面”,一会儿说“孙卫市长和陈静峰早就勾结了”,一会儿又说“市长的龙凤胎本来要献祭,结果换成了我的女儿”。前言不搭后语,让众人听得云里雾里,根本抓不住重点。
文鸿章和王守正交换了个眼神,都看出了对方的无奈——□□的情绪太激动了,现在根本没法审讯。他们商量了一下,让警员去医院请了个医生过来,给□□注射了一针镇静剂。
几分钟后,□□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不再发抖,也停止了絮叨,只是眼神还有些呆滞。林默拿起桌上的笔,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抬头看向他,声音平稳。
“王老板,现在能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