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他?还是他?”
随着马维明的手指扫过,在场的俘虏头压得更低了,空气仿佛凝固在无声的紧张里。当他的指尖骤然定格在一个男人身上时,他清晰看见对方方才还带着几分嚣张、几乎要主动承认的模样,被他手里抓着的人投来的一记狠厉眼刀狠狠剜过,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忙不迭低下头,像被抽走了所有气焰,乖乖地杵在原地。
马维明眼神一冷,当即伸手将那欲言又止的男人揪了出来。那人猝不及防,下意识想挣扎反抗,却被身旁的士兵眼疾手快地按住,冰冷的枪口直接抵住了他的太阳穴。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沉重压迫,他浑身一僵,再无半分反抗的力气,只能蔫蔫地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马维明目光扫过被揪出来后垂首缄默的四人,眉头紧拧,心底的火气直窜。这四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马维明:“拿盆水来!”
一旁的士兵立刻从洞里端出一盆清水。马维明抽出腰间短刀,利落上前,从最前面那人的上衣上割下四块还算干净的布,递给身旁的林默三人。
马维明:“林哥,你看这四人脏的,一会儿他们可是得游街。咱们给他们‘好好’洗把脸!”
林默三人会意,攥着布浸了水,不由分说地在那四人脸上擦拭起来,动作带着几分力道,将他们脸上的泥污、尘垢一一拭去。
林默放下布,看着眼前四人洗去污垢后露出的面容,原本被尘灰掩盖的年轻脸庞在众人眼前浮现,他紧绷的神色稍缓,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林默走上前,目光在三人脸上依次扫过,语气带着几分打趣,又藏着一丝了然。
“陈大地,陈大宝,陈列。瞅瞅你们父子三人这年轻模样,真是越活越年轻啊!想来为了维持这年轻的身体,得牺牲了不少人的性命吧?没关系,你们不是愿意隐藏身份吗?可以,我让你们从此以后都只能是个普通裁缝。希望你们的儿子,孙子陈静封还能认你们!”
看着面色瞬间凝重的四人,林默等人开心地笑了。
徐军:“来,找几个板子和绳子,给我在板子上都写清楚他们的名字,职业。写完后挂在他们的脖子上,我要让老百姓都好好看看这寻欢洞的孽到底都是谁造成的!”
“是!”
等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后,队伍终于开始向着上海市区进发。此时,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街道上只有零星早起的市民。
“父老乡亲们!都来看!都来听!”
徐军的声音通过喇叭,撕裂了清晨的宁静,如同一声惊雷。人们好奇地驻足,跷脚去看。
“看看这些被拴着的畜生!他们是谁?是XX银行的经理!是XX商行的老板!是XX衙门的科长!”
徐军每喊出一个名字,就引起百姓们的一阵惊呼。
“百姓们,你们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吗?”
徐军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悲愤。
“他们勾结日本人,丧尽天良!在寻欢洞里寻欢作乐,欺男霸女!他们纵容甚至参与用活人,用你们的孩子做毒气实验啊!看看这些骨头!都是被他们害死的人!看看车上这些活着的人!都是从地狱里被救出来的!”
残酷的真相如同重磅炸弹,在人群中引爆。最初的震惊和寂静过后,就是滔天的怒火。
“畜生!王八蛋!:打死他们!:我的儿啊……是不是也被他们害了?!”
唾骂声、哭喊声、怒吼声汇成一片。烂菜叶、臭鸡蛋、石头子如同雨点般砸向那串垂头丧气的罪人。愤怒的人群几乎要冲垮警察的警戒线。
队伍缓慢而又坚定地向着市中心前进。沿途,越来越多的市民加入,队伍变得浩浩荡荡,怒吼声震天动地。这不再是一次押解,而是一场公开的审判,一场民意的海啸,一场对黑暗最彻底的曝光。
当队伍最终抵达警察总局门口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阳光照亮了车上森白的骸骨、幸存者麻木的身上、罪人脸上的污秽,以及每一个市民脸上愤怒与悲伤交织的表情。
林默四人站在台阶上,望着眼前沸腾的人群和这场他们亲手导演的“审判”。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如释重负的沉重。他们做到了,他们将这最深的黑暗拖到了阳光之下。
在人群看不到的远处,一栋高楼的窗帘微微动了一下后方,陈静峰负手而立,远远眺望着警察总局门口的喧嚣。他的双眼漆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愤怒,也无惊慌。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一丝极其幽暗、极其冰冷的光芒一闪而过。他缓缓抬起手,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在他指尖缠绕、湮灭。
“呵,老东西们,马上就到你们求我的时候了!我等这天,可是等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