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璨很突兀地笑了一声。
玻璃挡板效应诚不欺我,不光是动物,人类也是一样的。
不管天元愿不愿意,她都被名为“天元职责”的玻璃挡板关在了笼子里,成功训化。可以离开并得知新的东西代替她关进笼子里时,反而无所适从,并询问是什么才能代替她。
夏油璨原本不想再理会她了,但注意到身后众人的好奇,权衡片刻后便干脆解释了。
“差不多吧,不过出发点当然不是什么对你抱有善意。”
她完全转身面对天元,掰数手指,在这个方便向众人解释的角度、站位,对她们解释。“私心一些的想法,把咒术界乃至世界稳定交给一个人,让我很没有安全感。大义一点的角度,我不认同牺牲少数人达成大的he的理念,你不就是被牺牲的少数人么。”她手一摊。
“咒术界千百年来的畸形存在方式早就该改变了,只是前人碍于时代等种种因素不得不选择这么做,后面更追求稳定的决策者没有改变的魄力,长久以往畸形至今而已。但这就不代表是对的。”
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种话,理直气壮的随意批判指指点点过去人的努力,狂妄自负到了极点,非常没礼貌不尊敬前辈……让人见了就觉得讨厌,可又因为她过于锐利的锋芒而退避。
而她本人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惹人嫌。又好像知道了也不在意,反正她们再不情愿也得因为各种原因支持她,这就是她的本事,也是她真正能有底气支使她们的方式——感情和志同道合都只是一时的,实打实的东西才能让她觉得稳固。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神采飞扬,殿外倾泄的太阳光都成了她的舞台聚光灯。“前人不得不做错的,我来改。前面没人敢做敢承担的,我来做我来承担。”
“所以天元啊,你的自由,当今咒术界的阁下批准了。”
夏油璨扬起单侧眉尾,轻蔑地笑:“咒术界自己不再需要你了,你也没资格再对咒术界产生威胁了,你可以走了。”
“……”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重重敲击在众人心上,激起一片火热,让她们的呼吸都不由自主急促几分。
夏油璨老板这种存在,总是让人心情复杂。
讨厌她的狂妄自负,讨厌她的目中无人,讨厌她的侵略性,畏惧她的无所不能,却又因为这些而选择支持她。
天元:“当真是傲慢又独裁啊。”但这就是登系生物啊。
“没有办法,”夏油璨理所当然道。“不傲慢独裁可做不好阁下。”
“……哈,到底还是小孩子。”天元却如此道。
她扯扯嘴角,勉强做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过是刚成为阁下没一年的时间,便迫不及待把我这个元老赶出去,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没资格了?”
哦呦,居然还有人拿年龄来压她呢。夏油璨只觉得天元不识好歹。“看来你还是搞不清现状啊。”
“什么元老,软禁钉子户还差不多。”夏油璨不再留情。“现在我还主动来见你这么开口让你离开,是顾及到咒术界欠了你的,是为了大家面子上都好看点。”
嗤笑一声,蓝光转冷,语速悠然:“在你帮羂索开启死灭回游的那一刻,你早就失去了再咒术界立足的资格。”
“懂了吗?”她骤然厉声道:“还需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吗?!”
老东西,她是尊重对手,但这不代表你可以给脸不要脸!
天元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你不明白。”她执拗。“我的选择对人类是件好事。”
夏油璨冷笑不语。确实是挺执拗的还能忍,星浆体六眼这条因果链给她坚持千年,有这意志力她不想说是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又臭又硬的石头一个。(等等这形容好像哪里不对)
“我曾……”
“停。”夏油璨果断抬手打断:“我没有兴趣听你怎么说你的动机黑化历程。我只要解决问题就好了,没兴趣听来源。这也不是我该做的事。”
到底是被天元激起了真火气,夏油璨也犯了犟种病。她一指五条悟:“你坚持了千年的选择。”
又转而指向伏黑甚尔:“当年却轻而易举地就被天与咒缚否认了。”
五条悟撇嘴有些不爽,但只瞪了无聊到神游天外的伏黑甚尔一眼。
对着天元,夏油璨恶意满满:“你的选择真是脆弱啊。还是说,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你的选择了手动纠错呢?”
“啊对,你在那时候也是知道自己的选择被否定了。”夏油璨恍然大悟:“然后你选择了向羂索妥协呢!真是不得了啦!太有出息啦!”
天元的额头沁出冷汗。
夏油璨歪头,实打实的疑惑了:“有的时候我真的是搞不懂你哎。说你意志坚定吧,坚持千年后被一次否定打击得向对立面妥协,而不是死守自己的想法守到死。说你意志不坚定吧,你又确实守了一千年。”
“我……”
“不过你到底如何以后也跟我没关系了。”
气势骤然随两只袖口收拢,夏油璨微笑:“走吧,天元,实现了夙愿就带着你的选择走吧。别再出现惹我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