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不知什么时候,暗卫沉默地将凌霄儿包围起来,她们安静无声,被面具遮着脸,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贱人,滚过来。”
恶鬼索命般的声音。
凌霄儿惊惧地尖叫一声,转身就朝远离卫宛的方向跑。
“唰”,白到发光的剑横在他面前,丑陋的面具下是毫无波澜的眼睛。
卫宛嗤笑一声,没有了在长忆、长念面前的温情,神情冰冷道:“再往前一步,她也不会收回剑。”
“离开当然可以,把命留下。”
闻言,凌霄儿不敢转身,手指用力掐进掌心,瞳孔微缩,结结巴巴道:“家主,您不喜欢我,我年老色衰,求求您放我走。”
卫宛眸中暗流汹涌,她面色沉沉盯着凌霄儿背影,拿过一旁侍卫手中的长弓,拉开弓,毫不犹豫朝凌霄儿的手臂射出一箭。
裹着凛冽风声的箭头擦过凌霄儿手臂,直直射入一旁的大树树身中,入木三分,带着极大的力道。
凌霄儿惊疑地叮着树身上的箭尾,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箭过来,这次的冷箭并未留情,干脆利落地打碎他头上的发簪。
反应过来后,凌霄儿尖叫一声,软着腿摔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头,胸膛剧烈起伏,身下一股温热后,传来难闻的腥臊味儿。
“不想死的话,爬过来。”卫宛将弓随意丢给一旁侍卫,死死盯着凌霄儿不断发抖的背影,神情暴戾。
凌霄儿不敢犹豫,慌张爬着转过身,在数百名暗卫的众目睽睽之下,大着肚子,头发披散,像一条卑贱的公狗,讨好地摇着尾巴,双手着地,艰难地挪动着双膝,慢慢往卫宛身边爬。
他好似什么都听不到了,求生欲让他将所有人的尊严一并抛却,他什么都不敢想了,只知道像一条狗一样听卫宛的话。
卫宛见凌霄儿终于乖乖听话了,眉间暴戾散去一二,但一想起这贱人时时刻刻都想离开自己,一股滔天的怒火涌上心头,她冷声吩咐:“把他叫过来。”
侍卫连忙应是,步履匆匆去叫人过来。
凌霄儿什么都不知道,他低着头,在卫宛冰冷的目光下,手脚并用,缓慢地爬着。
不一会儿,侍卫将人带到卫宛跟前,禀报:“家主,人带过来了。”
“家主。”一道清润的声音在寂静里响起。
这道声音好听得如玉石相撞,也不大,却让一直对外界麻木了的凌霄儿蓦地抬起头,他看清来人,失声道:“贾意!”
说罢,什么都不管不顾,拼尽全力快速爬到卫宛身边,被沙砾磨破的手指扯着卫宛的玄甲,神情哀哀:“家主,是、是我要跑的,不关他、不关他的事!”
“家主,你要罚就罚我吧!”凌霄儿忽视小腹传来的隐隐的坠痛,嘶声哀求。
卫宛垂眸,盯着他比以前又瘦了很多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反问:“你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月的人,竟然舍得在这种时候求情。”
她屈尊俯下身,手指抓住凌霄儿墨发,扯着凌霄儿头皮,让他露出纤细的脖颈,眼中带着假惺惺的怜悯:“贾意,跟这个蠢货说说。”
贾意怜悯地看着此时居然在为他担忧的凌霄儿,心中罕见地有些不忍,但还是毫无任何感情波动对凌霄儿道:“公子,我乃凤城齐家次子,齐肖衣。”
闻言,凌霄儿忽的愣住,一道惊雷似乎劈在心上,让他觉得天崩地裂,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贾意。
假意。
虚情假意。
过了好一会儿,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眶,目光滑过卫宛,滑过贾意,不,齐肖衣,又滑过所有他能看到的人的眼睛。
……她们,都在怜悯他。
鼻尖传来混着血腥味儿的难闻气味,他又垂下眼,看着自己因为失j被泅湿的下衣摆,突然觉得好难堪啊。
他好难堪啊。
他这辈子,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所有感官在这一刻都活了过来,麻木的灵魂深处传来罕见的疼痛,他哆嗦着手,将手搭在越来越胀痛的小腹上,明明好疼好疼,他却想笑了。
他被人看了多久的笑话?
齐肖衣移开眼,不忍再看此时又哭又笑的凌霄儿。
在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剧痛中,凌霄儿惨笑着盯着卫宛,突然发现,卫宛是如此面目可憎,所有的虚伪恶心,都藏在一张仙气飘飘的皮囊下。
“卫宛,是不是很好玩?”凌霄儿缓慢的转动眼球与卫宛对视,平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