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有好有坏,口號光正,但不意味著是什么善男信女。
一步踏错,他就会变成他们眼中格杀勿论的敌人。
幻想著把情报交出去就能离场,更是一种天真。那只会让他失去最后的筹码,唯独留下些许值得被利用的价值,用后即弃一然后无助地祈祷升格会不要灭口。
与其被动等待判决,不如主动迎上,为自己爭取更多的手牌。
石让提醒道:“我还没把情报给你们。”
“我知道。”另一个陌生人在通话器那头说道。
对此,石让嘆息一声。
面前的挑战与他以往经歷的都不一样。
他恨石世鑫,也知道对方视他如眼中钉,但或许是血缘关係,或许是其他的联结,让他难以用对待异常和罪犯的態度去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他只是不想这么快去面对那个自己曾经怕了很多年的人。
“石天天。”
一名穿著考究的老人出现在大厅向二楼的楼梯顶部,居高临下地俯瞰著石让。
老人的头髮染成黑色,但难掩岁月在身上留下的痕跡,他的脸仿佛乾瘪的苹果满是纹路,枯朽衰弱。即使表情严厉,还带著一种傲慢的威严,也不过是个有点像人脸的乾瘪苹果。
石让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这个人就是石世鑫。
奇怪,这人看上去一点也不可怕。
和缝合行尸还有帮派的杀手比起来,简直人畜无害。
但下一刻,石让的胃还是感到了不適。
“进来讲话。”
石世鑫背著手向二楼深处走去,不由石让选择见面地点,一如既往地替他做了选择。
石让在別墅外站了几秒,踩著进入陌生的华贵场所才有的轻巧步伐,小心踏过地毯,爬上楼梯,穿过两边都是掛画和工艺品的拥挤走廊。
幸运的是,走廊尽头的会客室朝向西面。
石世鑫已经坐在其中一条沙发上等他了。
像挤过一面颇具韧性的水幕,石让的感知和连结能力离他而去,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他进入了现实稳定锚的作用范围。
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石让定了定心,重新翻出他的腹稿,但当他在石世鑫对面坐下时,却开不了口。他极力保持沉静,像一个饱经风霜的成年人那样稳重成熟。。
“这些年你过得很不容易吧,第十区那种地方不適合你。生活上有困难,为什么不联繫我?”
这句话不带讥讽,不带嘲笑,仅仅是一句关心,却好像一枚子弹击中石让胸膛。
有一瞬间,他的眼眶条件反射性地发烫,又变回了那个听到他人提及父爱母爱就会流泪的男孩。
思维中的一部分后知后觉地发出警告,告诉他这种话不是石世鑫会讲的,让他想想下午那通电话。
可另一个幼小的思绪又在用杰克的声音大叫,说那是因为自己打扰了石世鑫开会。
在石让对面,石世鑫端起桌上已经摆好的茶杯,抿了一口,似乎是已经戒酒了。再看旁边桌上摆著的药瓶和髮根处的白色,他真的老了。
“你不想见我我能理解,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一你连名字都改了,我怎么还能看不出你的態度?我不是个好父亲。我给你两千万,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去过你自己想要的日子吧。”
有关钱的字眼令石让一个激灵。
下午那通电话里冷硬的声音正是面前人讲出来的。
石世鑫当时打算通过助理用钱打发他,此刻其实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