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衡觉得自己也是疯了,竟然问一个恶鬼要米糕吃。
苛丑看着躺在树干上的人,他飘在半空中,微微俯身冲着甘衡问道:“只要米糕么?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要的?”
他这么一问,甘衡还真就认真思考了片刻。
苛丑又接着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想尽办法给你。”
甘衡一听这话,也顾不得想要什么了,瞬间就警惕起来,“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你别乱来。”
苛丑还略有些失望。
当天上午,甘衡又去了私塾一趟,他和苛丑一起把私塾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好歹是能住人了。
甘衡敞着衣襟一身汗地坐在屋檐底下,他微微仰头眯着眼看着这日头,一窗之隔,他听到里面是夫子含糊不清的呓语,外面是初夏的虫鸣,明明是同年少时如此重叠的画面,可却今非昔比。
他突然有些感叹,抑制不住地开口念道:“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1
当初跟着夫子学这首诗的时候,还不解其中深意,现如今却只觉得这一字一句哽在喉间,是干渴、是粗粝、是咽不下吐不出的症结。
突然一股清凉的风从他颈边吹过,甘衡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苛丑过来了。
苛丑从黑雾里凝成人型,亲昵地贴着他问:“坐在外面做什么?”
甘衡觉得有必要跟他强调一下规矩,“你这动不动就变黑雾的毛病得改,要是被别人撞见了,我又要解释。”
苛丑眉毛一敛,甘衡就知道他不爽了,想着两人估计还要为这事掰扯掰扯,谁知道,他又眉眼一垂,极其乖巧的“嗯”了一声。
甘衡意外得眉毛都挑起来了,他经不住地上下打量他,很奇怪的“咦”了一声。
苛丑被他这眼神看得别扭,“怎么了?”
甘衡仰着头就笑,“哈哈哈哈,你这是转性了?现如今这样子哪里还像个恶鬼?”
苛丑:“不好么?不做恶鬼……你不喜欢么?”他从背后同甘衡越贴越近。
“哈哈哈哈,当然好。”甘衡眯着眼,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恶鬼的心思。
“是么?”苛丑放轻了声音,还试图继续跟甘衡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我该如何才能做一个好鬼呢?”
他贴着甘衡的后背,从甘衡肩上探出头来,然后微微垂着眼,甘衡因为太热敞开的衣襟底下的风景,就这样被他一览无余了。
第一眼,是很健康的肤色………黄白的肌肤上隐隐带着晶莹的汗渍,跟人不同,鬼是不出汗的,可苛丑却觉得这也是大人对他致命吸引的一点,身上的体温、肌肤温热的触感以及现在上头仿佛透亮般的汗渍,他甚至想试试亲吻舔舐上去,会是什么味道……苛丑看着看着,耳边已经完全听不到甘衡在说什么了,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也开始发热,脑子里全都是“嗡嗡嗡”声,喉间干渴得厉害,等他眼神再移过去一点,然后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苛丑感觉到有什么湿湿的东西从自己鼻子里流了出来。
甘衡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他顺着苛丑的视线看过去,才意识到这恶鬼到底在看什么!他猛地伸手冲着苛丑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靠!感情这恶鬼在他面前卖乖就是为了耍流氓!!
甘衡气得瞪大了眼睛,耍流氓也就算了,还他三舅二姥爷的流鼻血了!丢不丢鬼啊!
苛丑擦了擦自己流出来的鼻血,这时候看向甘衡的眼神倒是清澈了,他甚至一副比甘衡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甘衡实在都要被他气笑了,“你就是这么做好鬼的?”
苛丑:“我不知道,又没人教……”
还别说,待一起这么久,甘衡都要怀疑这恶鬼是不是都会拿捏他了,知道怎么样自己最容易心软,一听苛丑这么说,甘衡还真就不忍心责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