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芙得意地举起了她掌心的海棠,
“这朵海棠有些醉人!”
醉人?
何碑卿一思量就知道了,双眸一流转,笑意漫出:
“的确醉人,这千露饮就是用春日花碾碎而成,清香扑鼻,自然醉人。”
姜水芙不跟他废话,直接找他要人:“你让我来找你,我既已来了,那么云竹呢?该借我了吧!”
前几日他自己认输了,让她今日来找他,所以她才抛下祖父祖母来寻他,谁知道他却躲在这隐蔽的树上。
何碑卿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也没有任何动作,依旧躺在树枝上喝了一口酒,摘了朵海棠一同嚼碎。
颇有几分酸臭文人卖弄风情的模样。
姜水芙看着他这幅不理不睬的模样,双唇就不自觉气嘟嘟了起来,眼神也紧紧盯住了他,盯着盯着她突然注意到了他的装扮。
他今日穿的不是束袖的劲装,也不是官场人喜爱的圆领长袍,而是鹅黄藤纹广袖纱衣。
纱衣衣袖极其宽大,纱丝轻盈光滑,风一吹,衣袂夹杂着海棠翻飞,本该是道骨仙风之姿,不过他的长相太过俊美,唇又红艳,因此与之毫不相干,若非要说他像什么,洞里修炼、迷惑人的男妖精还差不多。
她看着看着就移不开眼,不想承认,她确实喜欢看男妖精。
不料何碑卿却突然睁眼,她本想移开目光,可他在她动作之前就擒住了她的双眼,与她对视。
他挑了挑眼角,散漫又好奇问她:
“你喜欢我这一身儿?”
姜水芙虽然被他逮了个正着,却并不心虚,她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理直气壮地反问回去:
“那又怎?你是有些好看,谁让你穿成这样!”
何被卿对好看这个词见怪不怪,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况且,他能看出,她只是单纯地观赏,并无其他戏谑与不屑。
反正被逮到了,那她干脆光明正大地看,这种姿色,要是在风月馆里恐怕得要上不少
钱呢。
他并不在乎她的打量,只是她的这种习惯最好改掉,否则,他还不知道要封多少风月馆,关多少男子。
因为沈极昭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眼里容不得沙子,连风尘也不许。
要是谁敢觊觎他的人,他一定会用权势以及身份压死那个人。
霎那间,大簇的海棠花瞬间快速落下,砸得她弯了身子,同时,不知道那儿起了一阵风,她是又弯了腰又迷了眼。
这种情势之下,姜水芙哪里能继续观赏,只能捂住自己的眼睛,等待这一阵“袭击”过去。
许久之后,她才渐渐睁开眼。
只是她一睁眼就被吓一跳,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从树上下来的?还一脸警惕看着她。
又小气了。
他又是故意的!
切!谁稀罕!
姜水芙上前一步伸出手掌心:“把人交给我,我才不想看见你!从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
何碑卿从她的手掌擦边而过,完全不理她的要求。
她生了气,追上去找他算账,可他却猛地一回头,一把剑就横在她的鼻尖前。
冷不丁的动作又把她吓了一跳,她委屈又愤怒,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几次三番拿剑对着她,即使是沈极昭,他也不会这样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泪珠在里面滚了又滚,冒了又冒,持剑的男子观察到了她的异常,于是眉眼又皱又挑,接着频频后退。
她这是要哭?
天菩萨,她为什么要哭?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颤栗,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阵尖锐刺耳的噪声。
他几乎是立即就想转身逃跑,他实在没经验,不知道女子的泪落了下来是怎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