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芙跑着跑着就失了方向,这座山坡地形崎岖,难以翻越,现下又不是白日,她分辨不太清。
何碑卿注意到她的困境,也不说话,只缰绳一拉,发力跑到她的前头去带路。
有了他的冲锋,姜水芙就只需要跟着他跑,省了不少事儿。
何碑卿是真的试图带她走出这座山,这座山虽然困不住他们,但走不走得出去,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若真的走出去了,那么苏扬,也能走出去。
他们跑了许久,从山坡的东边跑到了最西边,从跑山脚跑到了最高处,每一个角落,他们都跑过了。
只是,直到夜色浓到正密,他们都没能跑出去。
这座山,像是被层层围剿了起来,怎样,都不让他们出去。
这次的试探,以失败告终。
何碑卿累得筋疲力尽,身上的伤口已经尽数裂开,浑身的血将马身上的毛都打湿了。
一个不留神儿,他便倒下了马背。
一溜烟儿地,滚到了姜水芙的马蹄之下,她连忙拉绳,止住了马儿践踏他。
她也下了马,到他身边推了推他。
他却一动不动,像是昏死过去一般,她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迹,大片大片的,看来在马上的时候就已经裂开了,他却坚持了这么久。
姜水芙正打算扯下他的衣角给他包扎,由于他伤的地方很多都不方便,她只好处理手臂上的伤,只是她还没有碰到他,他就醒了,躲了过去。
何碑卿朝她摇摇头,又向她道谢。
随后他四处望了望,嘲讽地说:“何必要跑,跑也无用,此乃下下策!”
他凝视着不远处山峰,语气严肃:“想必他的人正在暗中监视着我们,别说我们出不去,就算一只苍蝇恐怕也飞不出去!”
沈极昭不是好应付的,尽管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他自己也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今日的见面还是被他发现了。
这座迷山就是他的手笔,他的窥探,将他们的试探悉数打了回去。
姜水芙没有太过意外,要是让她轻易逃了出去倒不正常,只是她很好奇,好奇何碑卿。
她也躺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何碑卿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反问道:“你为什么要逃?”
姜水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何碑卿不说话了,这回轮到他看着她,目光幽深。
仿佛在说,她又何尝不是明知故问。
空气中逐渐升起了不知名的情愫,姜水芙并不是浑然不觉。
只是何碑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伤口太多,包扎了也无用,总会从另一处再流出来的。
他不让她包扎,除了有人在窥视之外,也不想让她白费心思。
可他的手臂却莫名多了些暖意,他一抬头,原来是她在包扎。
姜水芙不屑他的想法:
“从我们一起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于他而言,就没有分别了!何必委屈自己!”
他们只要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对沈极昭而言,都会拉响警戒,都是不该,都是有罪,都是忤逆!
更何况,还是在夜里。
所以,不管他们干了什么,都无区别,他都不能忍受。
确实。
在姜水芙触碰到何碑卿的手臂时,一道箭矢射了过来,逼开了他们。
何碑卿把她推开的同时后退了几步,这狠劲儿十足的箭矢才没有伤到他们。
只是有一道就意味着下一道也即将接踵而至。
他还没有松口气,接二连三地箭矢就朝他们而来,准确来说,是朝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