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赖美娟忽然察觉到,自己好像跑偏了。即便这个女人不老不丑,可她依旧结过婚、生过娃、杀过人、还坐过牢。哪怕她是厂长,也无法抹去她在客观条件上与自己儿子相差的十万八千里。
思及此,赖美娟的火气再次窜了上来,张嘴就甩出一把刀子。
“你跟晓雯好上了?”
霍玉兰倒水的手一抖,热水从杯口溅了出来。
赖美娟哂然一笑,“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霍玉兰将暖壶放在茶几上,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她将茶杯推到赖美娟的近前,自己则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赖美娟抬起手,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茶,我就不喝了。今天我过来,就是要找你说道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比晓雯大了整整七岁?我听说,你还结过婚,生过孩子,还杀过人,坐过牢?这么不堪的你,怎么配去肖想我的儿子?我真的很好奇,你妈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你就一点廉耻心都没有吗?”赖美娟将声线压得很低,生怕吵闹的声音传到外面去,影响了曾晓雯。可再低的声音也压抑不住她的尖刻,她句句似刀,将霍玉兰的体面和尊严一一凌迟。
霍玉兰面沉似水。她可以理解赖美娟的愤怒,也可以纵容对方的辱骂。可底线是,赖美娟不应该将羞辱上升到她的母亲。母亲是她的逆鳞,谁也不能在她的面前羞辱霍荣霞。
“阿姨,你弄错了吧?我没跟曾晓雯好上。”霍玉兰言语冰冷,每一个字中都包裹着冰碴。
“你还狡辩!”赖美娟柳眉倒竖,“你们厂主任的老婆都告诉我了!”
九天汽水厂一共有四个主任,可稍微一盘,霍玉兰就猜到了告密者是谁了。
霍玉兰撇了撇嘴,“我只是和曾晓雯睡过两次,仅此而已。距离你说的什么‘好上了’,还差得远!”
霍玉兰说得轻描淡写,赖美娟听得瞠目结舌。
“你……你果真很不要脸!”
霍玉兰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我杀过人,还坐过牢。像我这种人,连命都可以不要,还要什么脸?”
“你……”赖美娟被霍玉兰怼得一时词穷。半晌后,她下命令般地说道:“你离开曾晓雯!”
“我说过,我压根就没和曾晓雯在一起过。所以,也不存在什么离不离开。”
“好,好……算你厉害!我儿子辞职,曾晓雯不在你们这干了!”
“这个,你说了不算!”
“我是他妈!”
“他已经成年了!”
赖美娟和霍玉兰先后站起身,两人针锋相对,犀利对视。
半晌,自觉这种眼神交锋极其幼稚,霍玉兰率先收回了目光。她走到办公桌前,抄起桌上电话,按下一串号码,“找个人去实验室,把曾晓雯叫到我办公室!”
那日,与霍玉兰涛声依旧后,曾晓雯自爆丑事,将他与赵雪的爱恨情仇都跟霍玉兰交了底。末了还不忘了表衷心,再次陈说他对霍玉兰的一心一意。
对于曾晓雯的榻上告白,霍玉兰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但令曾晓雯欣喜的是,自那以后,霍玉兰不再像之前那般刻意躲着他了。爱情的万里长征终于踏出了第一步,哪怕这一步很小很小,却依旧令曾晓雯心花怒放。
此时,已经有大半天没见到霍玉兰的曾晓雯,疯狂地思念着对方。突然,有人来实验室找他,说霍玉兰喊他去厂长办公室。曾晓雯欣喜若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曾晓雯脚下生风,满面笑容地赶到厂长办公室。
然而,当他推开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笑容僵在了他的脸上,一种不祥的预感直击心灵,“妈,您怎么来了?”
“我来带你回家!”赖美娟也不废话,怒气冲冲地开门见山。
“我不是跟您说了,我最近有点忙,周末再回家住吗?”
“忙什么?忙着跟一个比起大七岁的杀人犯搞对象吗?”
此言一出,曾晓雯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死了。他下意识地瞄向霍玉兰。霍玉兰俏脸含霜。曾晓雯的心又是一沉。费了那么长时间,那么多精力,才在爱情的长征之路上走出一小步,这下好了,全退回去了。
“晓雯,你今天就辞职,咱不在这破厂子干了!不能再让那个老女人占你的便宜!”
“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曾晓雯拔高了声调,声音中满含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