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酒回复了句好,朝前走去,少年默默跟在她身侧。
两人从吵嚷的巷口走向偏僻的居民楼背面,走到楼梯时,宁酒不由自主地记起,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样子。
“我记得我当时说过,我舅舅要是看到你背着我,估计会打断你的腿。”
她从地毯底下拿出钥匙,开门,回头。
这栋居民楼本就建在地势偏低洼的方位,雨只要下得稍微大一些,楼梯间就极易漫进雨水。
宁酒望着少年此刻身型笔挺地站在满是污水的楼梯间,即使上半身已经被雨淋透,仍丝毫不显狼狈,闪闪发光的模样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这让她想到了乔嘉翎今天晚上西装革履的进宁轩酒吧的样子。
徐缓的,她对上他的眼神,扯出一个毫无威胁性的笑容。
“那你觉得我舅舅看到我们在同一个房间,他会怎么对你?”
滴答、滴答。
漏水的管道在窗外一下一下作响,宁酒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场景变换。
上次台风天是她在乔柏林家洗澡,而现在,是乔柏林在她家洗。
他估计是第一次用这种接水管的花洒洗澡,进去时没有说,但她看得出来他不习惯。
仅仅一门之隔,她说心里没有浮动肯定是假的,比起紧张,另一种混杂着燥热与期待的情绪,在心口缠绕如火,像是藤蔓攀附在脉搏上,越跳越快——
咔嚓。
门阀合上的声响沉重而清晰,宁酒心头翻涌的心绪像被重锤敲停,一下归于寂静。
缓缓抬眸,恰巧撞上正看过来的少年目光。
他之前身上那件被雨淋得不成样子,肯定是不能再穿了,为了不让乔柏林感冒,宁酒从袁良景衣柜里找了件还算合适的衬衫先让他穿上,只是现在看来,还是小了一码。
四目相对之际,两人都没有立刻说话。
少年濡湿的碎发乖顺地贴在鬓角,身上穿得越是简单,五官的张力就越显得鲜明立体。
他的眼神平静,无论神态还是动作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攻击性,似乎没有察觉到宁酒的紧张。
“我洗完了,”乔柏林问,“你要洗吗?”
“”
宁酒卧室的灯光原本就昏黄,如今要照亮两个人的位置,显得有些勉强。
她洗完澡仰躺回床上,目光落在那个坐在缺角凳子上看书的少年,开玩笑道。
“你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像什么?”
乔柏林看书的动作一顿,抬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洒下阴翳。
他们之间只有不到一米的间隔,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听到他问。
“像什么?”
“像冬天的太阳。”宁酒回忆那时的感觉,仍然觉得新奇,“就是那种过于显眼的熠熠生辉,但从你身上汲取不到对应温度的感觉。”
他将书放在一边,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靠近。
乔柏林微微弯下腰,低头,语气放沉。
“那现在呢。”
“现在”
宁酒扬唇,倏地伸出双手环住他,用脸蹭了蹭他的颈窝,闻到他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香。
“太阳落在我怀里啦。”
今晚发生的事有点多,宁酒有些睡不着,乔柏林就说陪到她睡觉自己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