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娘这才见到旁边的陆萱,手里也是提着大包小包,身上全是汗,也知道自己唐突了,便赶紧笑着给人让路:“那你们先忙,不着急。”
陆琼手上挽着一个木食盒,里边装得是月饼,一揭盖,香味便从里飘向远处,就是地里也应当能闻到。
“二娘,这是我做的一些吃的,没带多少,您就拿一个回去尝尝。”
月饼还冒着油光,下完地的人本就累,肚子也饿,哪能禁得住这诱惑。
何况周二娘平日还抠得很,饭菜不舍得放油,肚里是一点油水也没,就想着今儿下地多吃了一碗稀粥。
她吞了吞口水,直直盯着食盒里的月饼:“这怎么好……”
嘴上说着,手却伸向了食盒,好在二娘也不是好占便宜的人,就是心里再怎么想,也只拿了一个。
周二娘手里握着月饼,跟她们闲聊几句,等人走了,才望着背影痴痴道:“这汴京真有这么好挣钱?”
陆琼回去时,便见院子的杂草长高了,屋顶上生了点蜘蛛网,桌上落了灰,别的倒没什么。
行李一放,她们便开始打水,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再通通风,等霉味散去了,才敢坐下歇脚。
“还是自己家住得舒坦!”
陆萱却趴在桌上,脸也皱成一团。
昨夜睡得晚,今儿一早便被叫起来收东西,早食还只吃了点街上买的胡饼,这下也是饿得不行。
陆琼也饿了,便用指头戳了戳她胳膊:“家里也没什么能做吃的,不然去找虞娘问问,看能不能换点什么?”
往年秋收,虞娘院子里总会晒着不少粟,屋里还会放些新收的番薯,整个屋子都是丰收的味道。
想起香甜软糯的番薯,陆萱肚子也跟着叫了,两人眼神一对上,便收拾着要走人,也不忘把月饼带上。
谷子要一条条割下来,还得晒,晒完要脱壳,余下的秸秆、谷糠还能喂给牲畜当饲料。
虞娘家这会儿早就收好谷子了,正赶着铺在院子里,金黄的谷子粒粒圆润,散发着独特的谷香。
她赤着脚,踩在滚烫的地上,背对着院门耙谷子,察觉身后有人靠近,还以为是离姐儿,“这一天又跑哪去了,也不帮忙收谷子,下回就不用回家了……”
依旧是原来的虞娘,嘴上说得狠,回回却还是心软了。
纸老虎一只。
这一形象蓦然浮现在眼前,陆琼便忍不住笑出声:“是谁惹虞娘生气了?我替你教训他。”
这声音?
虞娘手中耙子抵在地上不动,转过身来,见是陆琼跟陆萱两人,眼神有一瞬间诧异,很快恢复平静,反应过来便继续耙谷子。
“怎么想着回来了?这也没谷子给你们收,还是城里生意不做了?”
陆琼也习惯她这般态度,把手负在身后,笑着围着院子走:“生意好着呢,如今雇人看着。”
那这趟回来瞎折腾的?
总之没出事,虞娘便也不多问。
第39章断簪子
在陆琼穿来之前,虞娘便跟原身的娘走得近,两家的地挨在一块,经常一块下地,一块采桑,就是打了只野兔,也要分着吃。
后来原身爹娘去世,虞娘也没少照顾她们,可原身自尊心强,有事也瞒着虞娘。
有一回天冷,家里柴火不够少,陆萱着了凉便生病,原身才披上薄褂子去找虞娘借钱。
虞娘一推门,便见她身上穿得少,只有草鞋还塞满干草,脸上还发白,一直哆嗦着。看得人难受,心里觉得可怜又可悲,还不敢多想就赶紧把人叫进里屋,往怀里塞热汤婆子,倒热水……
还是当时的屋子,不过这回她们是围在火炉边烤红薯,树上的柿子早已红透,也正是吃的时候。
从汴京到上元村的路程不长,陆琼她们到的时候还没到晌午,不过家家户户也开始准备午食。
虞娘家向来吃得晚,今儿却早早开始生火了。
院子里都是烤红薯的香味,焦黑的外皮,看起来还被烤得有些发硬,陆萱耐不下心,徒手便去取,一连哎呦好几声,还不停喊烫,红薯却稳稳拿在手里。
“太烫了,你放地上去。”陆琼还在看着火,一边担心她。
“烫着了?井边打了一桶水,去缓缓。”虞娘在灶房听到动静,便隔着院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