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避谶懂不懂?快呸掉,呸——”一瞬间,沈妍以为她在开玩笑,摇头后退一步。
时知许没有回她,沉默望着掌心,血珠成线,砸落在地,然后破碎四飞。
沈妍发不出声了,眼前人低垂头,像是千斤沉,好像真的抬不起来。
时知许有令人望尘莫及的天赋,加上异于常人的努力,站到手术台,只要拿起手术刀,身上光芒比无影灯还要耀眼。
那双手是那人的骄傲,惊艳过无数人,包括她。
时知许依旧没抬头,“助手递给我手术刀,我照常接过刀……”
滴答——
地上的血液被冲淡,颜色越来越浅。
“看到自己的手……在抖,李教授顶替了我,她比我稳得多。”
李教授今年五十三岁,快到退休年纪了。
时知许自虐般握成拳,玻璃渣深深嵌入掌心,鲜血从指缝渗出,像是流出了生命力。
她身上的光芒在失控地黯淡。
沈妍从没见过这样的时知许,心头泛起酸涩,她忙用手捂住眼,安慰说:“没事,你最近事情太多了,休息休息就好。”
时知许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沈妍还特地给了她安眠药,但时知许没有接。
“这双手废了也好。”
她笑着朝沈妍说出了这句话,声音有些艰涩。
怒气难以自控涌上头,沈妍猛地攥住她的衣领:“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又不是被挑了手筋!”
座椅被掀翻,时知许任由她拉扯,如同提线木偶。
沈妍眼眶通红,指了指外面,呵斥她:“还有这么多肝癌患者在等你的药,你说这话,对得起那些没下得来台的患者吗?对得起还在等我们的家属吗?对得起这些信任吗?”
“谁都可以说,但你不能,你是整个团队的主心骨,时知许,你不能垮!”
“沈妍,我没有爸爸了。”时知许掀了掀眼皮,时隔近二十年,再次喊出了这个称呼。
“是因为我。”
那天一群人冲进了宅院,想抓走时书眠,妄图逼迫她,可时书眠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彪形大汉的束缚,一头撞在了楼梯。
又是楼梯……
血泊中的时书眠,满头白发染上了鲜血,他目光清明,朝她释然一笑,嘴巴嚅嗫,却发不出声,他终是没有闭上眼,是她替他合上了眼。
时知许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一片死寂。
沈妍手松了几分,呼吸像被千斤顶压住。
时知许说:“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到他们那里去。”
他们,环球生物的对家,罗氏。
而罗晏是刚被认回的私生子,罗颜没选择回罗家,罗老爷子曾大张旗鼓庆贺,还明里暗里嘲讽沈家只有女儿。
罗晏鼓动罗老爷子拉拢时知许,罗仁早有此意,朝董事会夸下海口,亲自拜访时知许,却多次碰壁。
沈妍知道她的难处,保证说:“我帮你,这段时间,你减少出行次数,实验室是最安全的。“
时知许承下好意,默了默,“让小意走吧。”
沈妍会意,正想开口,门口传来一道慵懒嗓音。
“如果我不走呢?”
程意凭时知许助理的指引到了会议室,就见沈妍正揪着时知许衣领,忙推开门,迎面听到这么一句话。
两人俱是一愣。
沈妍松开手,反应了一会儿,抬手要为时知许整理衣领,却被抢了先。
程意轻轻扯过时知许,让她面对自己。
默不作声地背过受伤的手,时知许想挣脱,却被轻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