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道:“你放开手!”
澄羽并未照办,只斩钉截铁说:“娘子没让出去。”
“死脑筋!”燕姒恨恨斥他。
其实燕姒心知肚明,奚国王族擅医药蛊术,如今事发突然,身边没个趁手器具,她又行动不便,即使走出去也讨不了便宜,她只是不想坐以待毙。
她虽是个假女儿,却不忍有人为她容身之地忍辱负重至此,不论成算如何,只当鱼死网破无愧于心。
“莫着急!”周郎君听见里间的话,指使家丁道:“进去把小的也一并捆了!”
周郎君的声音,猖狂刺耳。
燕姒听得一时烦躁不已。
门外倏然冲进来个梳圆髻的丫鬟,燕姒见了她,沉住气大喊道:“泯静!”
泯静进屋后,率先扑上前抱住周郎君的腿。
“郎君使不得啊!您若今日将娘子和小姐赶出府,夫人回来定会问罪奴婢的!求郎君看在奴婢是家生子的份上,待夫人回府再议此事!”
周郎君被丫鬟呼天抢地的求饶喊得闹心,想要挣脱束缚,却不想这丫头力气实在大,他拽了好几下,愣是没拽动。
屋里两个上前的家丁已将荀娘子绑住,正要往外拖,偏周郎君踹完荀娘子后站到了门口,这下被泯静抱住腿,恰恰挡了去路,而另外两个家丁冲入里间,正和澄羽缠斗,一时之间也抽不开身。
见事不顺,周郎君转头朝门外爆喝。
“阿大!来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给老子拉开!”
泯静这个家生子早失父母不得势,终究没挡住周郎君,荀娘子被拽到院子里,里间两个家丁降不住澄羽,是五个人齐心协力把人打晕,才连燕姒一并捆了架出屋子。
外头艳阳高照,寒风却吹乱荀娘子散掉的发髻,也割得燕姒浑身瑟缩。
竹杖被丢,家丁拖拽中,燕姒鞋掉了一只,套棉袜的脚背磨在青石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直打转儿,她仰起头看了看天,刺眼的日光令她眩晕。
她前世贵为奚国公主,死前也得了痛快,从不曾狼狈至此,重获新生后本念着安稳度日,不想祸福难料。可见凡事还真不能得意太早……
强者横于世,弱者贱如草。
不管是奚国和亲公主,还是唐国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姑娘,皆是如此,要受的罪,半点免不了,只是带累旁人,叫燕姒于心难安。
她正这般想着,月门那边忽然又窜出个头戴巾帽穿夹袄的中年人。
泯静抱着周郎君的腿,见了来人,眼泪鼻涕一大把地道:“管事的呜!您总算来了、嗝!您帮帮娘子,求求情呜呜呜!”
周府管事安排好施粥的事儿,左思右想不放心赶了回来,本以为周郎君只是像以往那样骂骂人就了事,却听底下的婆子说,郎君这次铁了心要将荀氏母女捆了扔出府,他吓得不清,脑子里嗡嗡响,根本听不见泯静哭喊什么,对摔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荀氏母女视若无睹,径直朝周郎君就冲了过去,连行礼都没来得及,只说:“郎君听奴一言!”
喊罢凑拢,又与周郎君耳语了数句。
周郎君就站在屋檐下,少顷后瞪大眼睛:“此话当真?”
管家道:“郎君不妨看看!千真万确!”
周郎君露出轻蔑的笑来。
“阿大阿二!给我搜!搜小的身上有没有什么咱府里值钱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