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眯着眼睛享受:“再重点儿的,挺好,照顾都好说。”
到皇陵祭祀台的时候,燕姒领会到了小王的照顾。
他们这一小队负责摆放祭品,小王直接把她那份帮着摆了,挤着她悄声说:“现在都忙着呢,没空盯你,咯,你往后边儿看,那边的林子深,这里我顾着,你去睡一觉,等祭祀大典开始了,再出来跟上我去后头。”
燕姒感激涕零,朝小王千恩万谢,在袖子里找出早前藏着的酥饼,偷偷塞给他。
“那我去了?”
小王挤眉弄眼地,收下酥饼:“赶紧的。”
燕姒避开来往忙碌的人,偷偷钻到林子时还在想,简直天助我也,小王这人不错,省去她装闹肚子的功夫了。
祭祀台西侧的茂林极深,寻常人钻到里头,容易迷失方向,幸而奚国的丛林比唐国的还要复杂得多,分辨方位对她不算太难的事儿。
燕姒拨开杂草,快步往前太子陵那边走,绕到陵地后面,她双目猛地收紧,蹲在草里不敢再发出响动。
大意了!
前太子陵前,竟然也有神机营的人在值守,早前她应该想到的,结果脑子里光顾着琢磨唐绮何时行动,忽略了这点。
二公主穿上太常寺杂役的服饰提前上山,拎了个木桶和扫帚,她大喇喇出现在前太子陵的祭台门楼前时,燕姒正抓心挠肺地寻思,怎么把值守的神机营兵士给引开。
“两位兄弟,辛苦了,前面祭祀诸事已备妥,掌事令我先来洒扫这边。”
神机营兵士让唐绮亮腰牌来看,她很干脆地递过去,查验后就被放了行。
燕姒蹲在草里,看到唐绮上阶过门楼,灵机一动。
她小心翼翼摸上小路,先站直了活动胳膊,再拍拍脸蛋,随即换上盈盈笑脸,快步朝门楼前走。
神机营的兵士见她,只瞄了一眼她腰间的牌子,便说:“太常寺的杂役?我说一个人要洒扫这地方,得干到何时去,别磨蹭了,快点进去。”
误打误撞,反而教唐绮为她开了道。
燕姒连连称“是”,内心欢呼雀跃,脚下步子飞快。
喻山云气诡辩,在山脚下时还飘绵绵细雨,上山之后一路清风,到了陵地炙阳当头,现下一入前太子的陵宫,里间的阴冷又激得燕姒原地抖了抖。
这地方有点瘆人,听不见半点活物响动,燕姒进来已不见唐绮的踪影,入耳只有贯穿进来的嘘呼风声。
两侧石壁高耸,中间祭祀用的香案上摆了青铜三角炉,里头插香,新燃的青烟正缓缓上浮,旁侧点着孤零零的长明灯,案上供奉的,便是前太子牌位。
燕姒在昏黄和漆黑中来回逡巡,她只在古书上见过唐国的陵葬,奚国人都是树葬的,这地方比她想象里的要大太多了。
她开始后悔起来。
早知如此,不该同唐绮打什么赌,她若先低个头,两人合作行事,岂不方便很多,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哪来那么充分的信心,缓兵之计,倒给自己缓出了个难题。
现下也只能挨着找了。
她找不到,唐绮也不一定就那么快能找到,她们所知晓的消息是相同的。
既然要藏密诏,不叫人轻易发现,那么这个密诏大抵不在显眼的位置,燕姒直接放弃了前面只设有祭台香案的祭室,靠着墙往右侧甬道走。
甬道狭窄,好在沿路都有透气小孔,外间的光线穿进来,勉强能让燕姒看清脚下的路,这条弧形的路并不长,没走一会儿,眼前便是侍殿的门。
燕姒脚步放得很轻,顿了顿才跨一步,不想紧接着,她的手便被人握住,直接将她大力拖入。
“阿姒。”唐绮温声在耳边喊。
燕姒瞪大眼睛,方才那瞬息揪紧的心松缓下来,说:“殿下到得好早。”
唐绮说:“我一直跟着你的。”
好哇!
她定瞧到自己犹豫不前的窘迫样子了!
燕姒想将手从唐绮手中挣脱出来,唐绮却反而握得更紧,她低声说:“抢密诏么。你捡了便宜进来,不该笑一笑。”
“殿下。”燕姒面对着她,用手撑在她心口,不让她再凑近,“先人面前,你握着我的手是不是不合规矩?”
唐绮说:“是啊。”
二人在侍殿中转了一圈,这里面放的全是随葬品,铜胎画珐琅的冥器整齐堆放在角落,中间的圆形铺地砖同四周的壁画一样,积着厚厚土灰,两人的脚印凌乱留在上面。
燕姒低头,看向自己手腕处绑缚的帛带,无奈地笑着道:“殿下,真的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