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队叩拜,曹大德猫腰行礼:“给娘娘请安。”
昭皇妃快步冲至銮驾边上,已顾不得给成兴帝见礼,抓着院判的手臂问:“我儿如何了?!”
“殿下已无大碍,外边风雨大,恐再受凉,此处离陛下寝宫近,不如……”院判躬身说着,转而看向成兴帝。
昭皇妃紧绷的心弦一松,手上的弓还握得紧。
“送到朕宫里。”成兴帝从旁揽住昭皇妃的肩,伸手去卸她背着的箭囊,安慰说:“阿绮没事了。”
昭皇妃死死抓着箭囊的背带,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盯着成兴帝,她咬唇半晌,僵持片刻,直到仪仗队抬起了銮驾,她才松手。
午时,唐绮醒转过来。
床前坐着成兴帝和昭皇妃,昭皇妃神情冷淡,看了她一眼,缓声道:“你是要我的命吗?唐绮,你是不是要我的命?”
唐绮喉咙疼,胃里翻江倒海,说不出来话。
寝宫中生了炉火,她卧在云被里头,手脚却是冰凉。
成兴帝抱了抱昭皇妃,哄说:“孩子才醒,你莫动怒。”
昭皇妃抿紧唇,不说话了。
晚些时候,曹大德匆匆入内禀告,说锦衣卫清理了熙和宫里的乱子,带着唐绮的近卫过来陈情。
成兴帝放开昭皇妃,要往外走,昭皇妃跟着他,寒声说:“臣妾同陛下一道去。”
太医院院判在屏风前熬着药,见成兴帝朝自己看过来,便说:“陛下和娘娘去罢,微臣在此侍奉着。”
成兴帝又转头看了看唐绮,说:“你好生歇着,父皇为你做主。”
唐绮侧躺过去,眼角一滴泪滑进枕间。
寝宫外的屋檐下,崔漫云和青跃并排跪着。
成兴帝看了看他二人,指青跃腰际的伤:“可有大碍?”
青跃拜道:“小臣还能忍。”
“你是个好儿郎。”成兴帝道:“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讲清楚,不可有任何隐瞒。”
青跃道:“小臣不敢。”
成兴帝道:“说吧。”
青跃便将他与唐绮欲出宫回办事处,中途被熙和宫的大宫女请往熙和宫,唐绮进了内殿,宣贵妃命人呈送糕饼,而后唐绮中毒,他冲进去背着人往外赶,结果宣贵妃突然发难,他和唐绮被持匕首的一众宫女围杀,如此前因后果,全都一处不漏地说了出来。
成兴帝越听越气,被外头的冷风一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昭皇妃抚着他的背,等他有所缓和,昭皇妃便问青跃:“熙和宫喊说我儿遇刺,遇的什么刺?伏法的刺客又是何人?”
“并无刺客!死的是给殿下送毒饼子的宫女!”青跃道:“小臣自幼长于公主府,随行殿下左右,距今已逾八年,对殿下绝无二心!若殿下醒转过来,陛下可问清今日内情!是贵妃娘娘!她在熙和宫豢养杀手,见小臣护主,遂意图截杀殿下!”
成兴帝闻言,拢拳又猛咳几声,手心已见红。
昭皇妃脸色一僵,轻声道:“陛下……”
成兴帝收手藏于龙袍下,沉着道:“你可有人证?”
青跃道:“贵妃娘娘豢养杀手截杀公主之事!锦衣卫卫队数十人全都可以作证!至于殿下中毒,太医院院判大人想必能为公主作证!”
成兴帝侧头,看向一旁跪立的锦衣卫千户,此人锦衣染出深红,覆面的白纱上绽着血花,不难看出,她刚浴血奋战过。
“又是你。”
崔漫云扶刀抱拳:“属下今日是在宫中值勤,巡逻至熙和宫外,听到打杀声,便闯了熙和宫的宫门。锦衣卫卫队二十人,愿为此事作证。”
成兴帝静了几个瞬息,接着问:“熙和宫此时如何了?”
崔漫云禀报道:“熙和宫内持凶器会武的宫女,参与截杀殿下者,已尽数格杀,事涉贵妃,微臣不敢自专,此刻封锁了宫门,过来呈报陛下,敬听圣裁。”
雨虽然小了,天幕还很昏暗,成兴帝抬眼看了看天色,招来曹大德。
“摆驾熙和宫。”
曹大德去喊仪仗队,内宦过来撑伞,昭皇妃移了步,成兴帝回头看看还跪着的两人,道:“院判在里头,你二人,先整理一番,而后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