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唐绮那么好的人,如何能承受一枚受限终生的引神蛊?一个作出承诺从不失信的人,她不该受这样的蛊。
这无疑于亲手毁掉她。
燕姒沉重呼出一口浊气,定心道:“成事在天,谋事却在人。我会让她听我的,纵使她一意孤行,我也会想尽办法去帮她。”
大祭司重新露出笑颜。
“甚好。”她道:“我徒儿长进了,敢与命数斗。你去吧,若唐国不能让你安然此生,为师再寻别的法子。今日一别,相见终有期。”
燕姒退后一步,拜了弟子礼,随后转身离开。
她走得急,晞目送她的背影踏入天光直至消失,愣了少倾,弯唇笑出一口森牙。
“我有充足的耐心,等你下手。”-
菡萏院里的蝉,比公主府小院里的还吵。
荀娘子听着蝉鸣抄诗词,忽听窗外响起破风之声。
她抬头看去,于红英刚收金丝回袖,侧过头来朝她邀宠般笑。
“……你为何要同那无辜的蝉过不去?”
于红英双手把着轮椅,在廊子上来回打圈儿玩。
“这只叫得凶,吵着你了。”
荀娘子无奈叹气,道:“少杀生。”
轮椅还在转。
于红英哼声说:“我都没叫人把满院子的蝉捕了烧着吃,就这一只嘛。”
荀娘子心知她就这个脾气,摇头作罢,继续动笔。
外头来了人,在廊下给于红英见礼。
“主子,小主子回府了,这会儿正往菡萏院来。”
于红英把住椅轮停下,挥手道:“照旧,领她去花厅。”
她再回头时,已错失荀娘子眼中期许,只看到安静抄书的人,目光专注。
怎么就无动于衷了?
于红英忽然有些不甘心,扬眉问:“你没听见吗?”
荀娘子头也不抬,平静道:“不让我见她,是为着她好,她是公主妻,挂碍越多,越容易行差踏错。”
于红英扁了一下嘴,喊了随侍来推轮椅,嘴里蹦出两个字:“没趣。”
片刻后,于红英和小侄女在花厅门口见着了。
燕姒疾步上前,替了随侍的差,推着于红英进屋。
“姑母,近日可好?”
于红英道:“老样子,公主府有事还是你有事?”
燕姒窘迫地笑:“姑母怎知有事?”
女使们鱼贯雁行,进厅奉了凉茶和点心,忙完才退出去。
人走光后,于红英掰着手指数。
“元宵佳节你回府问柳阁老旧事和喜好,春日宴你回府打听金玲乐坊的行首,生辰次日你回府来取落下的医书……”
“姑母。”燕姒撒娇打断她,“是有至关紧要的事儿。”
于红英端了凉茶喝,抬手制止道:“让我猜猜,二公主继年前稽查百官后,要有新动作了吧。”
燕姒讨好地道:“姑母向来料事如神。”
“嘴越来越甜了。”于红英轻笑,“她是个步步谨慎的人,行事滴水不漏,早有精密布局,你来寻我,是因昨日她牵扯上命案,你心头没底。”
燕姒总不能直接说她师父给唐绮卜了一卦,便颔首道:“正是。我总觉得微妙,昨日之事,不太像是三殿下设计的。”
“但你想不出,就指望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