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皇子皇女却不能。
唐峻即将继任君位,他必须坚强。
唐绮昨夜之行,话虽带到,杜平沙却没明确表态,她在忌惮远北侯。
唐亦见兄姐如此,自然不能做那个不同的。
昭皇妃哭灵哭到最后力竭了,鸿胪寺的人过来跟唐峻悄声说:“殿下,时辰不好耽误的。娘娘这……”
唐峻也为难,唐绮的意思是让她哭够,这会儿银甲军都守在陵宫外,远北侯还没见着,他又受唐绮掣肘。
心里窝火,面上难堪。
正当他实在等不了,要命人将昭皇妃扶开时,外边突然有个银甲军的副将匆匆进来,抱手跪在地上,中气十足地禀报说:“远北侯前来为陛下送葬!”
声如响雷,一下子在众人之间炸开了锅。
先前还哭得伤心的朝臣们,静声瞬息,立即热议。
“远北侯受召回椋都了?”
“没听说啊!”
“按照旧例来讲,天子驾崩,边关诸侯不必长途跋涉返都,只需在各自守地行祭拜礼!”
“真的要召诸侯回都,也不会只召她一人吧?”
“远北和逆党周氏一族,瓜葛很深啊,这次来是……”
太吵了。
唐峻反复喊了好几声“安静”,耳边依旧是议论纷纷,众臣心慌,他能理解,但作为即将登基的嗣皇帝,面对如此不受他控制的情景,整个心烦意乱。
此时,唐绮还跪立着,见惶恐之势要起,立时高声喊道:“诸位大臣!请先静一静!让人把话说完!”
她喊声高亢,极具穿透力,朝臣们先前听闻唐绮杀了看守国库的老御林军校尉,今日又看到银甲军护送成兴帝棺椁,心里对眼下形势各有揣度,胆小的怕她,胆大的不好不卖面子,渐渐没了声音。
等人都不再议论了,唐峻才终于抽出空隙,十分恼火地看向银甲军副将。
“远北侯说来为先帝送葬,随行带了多少人马?!”
银甲军副将扬声大说:“回禀太子殿下!随行带了不足百人!是她身侧亲兵!山下还有近两千人,原地扎营!”
唐峻闻言,立时迈步走到于延霆面前,抬手将人扶起。
“大柱国认为,该允她入陵宫么?”
于延霆抓耳挠腮,皱眉道:“既然来都来了,不好将人直接擒下,搁在眼皮子底下……”
他住了口,唐峻见他用眼神示意,便低头俯身。
于延霆附耳小声道:“不如借此机会,看牢了她,老臣虽不知道杜平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只要有她在手,杜家军即便攻占了椋都,咱们也占主导地位!”
唐峻细听之后,登时做下决定。
“曹公公!请远北侯,卸甲入陵宫!”
杜平沙独身来了,祭礼三跪九叩,俨然一副忠臣模样。
她跪在成兴帝棺椁前,双目不曾斜视,随后放声哭喊起来。
“陛下啊!您怎么就去了呢!老臣月余前才听闻您身体抱恙不便于行,前后跑死数匹好马,竟都没能赶得上,没能赶得上再与您说说话……”
唐峻脑子里是一团混乱。
不仅他懵了,于延霆也跟着懵了。
这不就是在变相宣告天下,他没有谋反之心,只是得知成兴帝抱病才回都探望的么?如此说来,正好能堵住旁人的猜忌。
但有人不信。
朝臣队列里突然有人站起了身,严正女音出口便是拷问。
“敢问杜侯,没得都中传召,您何能私自归都?!”
陵宫能再次陷入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