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寂:“……”
所以,你刚才是在逗我吗?
“你不关心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除了门锁、监控和警报器,”严琅一字一句直击莫寂所有敷衍的本质,“因为你根本没有把这里当做家,随时都在为离开做准备。”
莫寂被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严琅说得没错,他确实从来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因为他没有资格。
他和严琅的关系是建立在沙堆上的城堡,谎言戳穿的那一天,就是城堡崩塌的时候。
“你昨晚问我为什么没有强迫标记你,”严琅隔着桌子抓住莫寂的手,声音暗哑,第一次坦诚自己的恐惧,“因为我害怕。”
“害怕重蹈我父母的覆辙,害怕你因此恨我一辈子。”
“莫寂,试着接受alpha,接受这段关系,可以吗?”平凡而温暖的午后,严琅掏出一颗赤诚的心,向他做出承诺,“我会尽力弥补你曾经遭受过的苦难,保护你,照顾你,给你想要的一切,相信我。”
“叮!”
猝然响起的门铃声解救了莫寂。
“我……我会好好考虑的。”莫寂抽出手,迅速起身,低下头跑去开门,不敢让严琅看到自己眼里的慌乱。
连续蹲点三天,阿文终于凭着幼时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地下城北区的入口。
报请严琅同意后,他和组长庄易伪装成维修工人,身着灰色工作服,背起工具箱,混入了北区的居民区。
与南区的混乱不同,这边没有黑市、酒吧、地下医院,通道两侧全是帐篷和废弃管道搭建的简易住所,像个与世隔绝的村庄。
昏暗的光照下,人们各自忙碌,管道上方是他们种的蔬菜植物,用以自给自足。
这边大多数是真正的穷苦人,还有一部分不愿接受联邦政府管理的自由主义者。
此次潜伏进来的主要任务是搜寻北区所有类似生化实验室的建筑,两人拿着工具在管道上修修补补,用了六七个小时,差不多将北区所有巷道摸了个遍。
“严指挥,我们探入了地下城北区,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生化实验室的痕迹。”
返回后,庄易马不停蹄赶过来向严琅汇报,“但是,我们在一个无人居住的房子里发现了这个。”
庄易从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放在桌上。
严琅盯着那本书册,缓慢地挥了挥手,“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待到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严琅伸手按在册子边缘的褶皱上,指尖发白。
那是一本《信息素平等法案》,翻开封面,扉页上赫然写着法案编纂人的姓名:“岑若”。
“信息素不应该成为我们的枷锁。”
“alpha、beta、omega,人类的命运不能被这些标签限制。”
“取消婴儿出生时第二性别鉴定,让每一个孩子平等地成长到第二性征分化……”
儿时的严琅只是懵懂地听母亲说起,却不知道母亲的理想在现实面前多么脆弱。哪怕是他如今站在特勤局指挥官的位置上,也无力改变这病态扭曲的制度现状。
岑若去世后,法案的推进戛然而止,已经出版印制的书册被全部销毁,禁止出现在一切公开场合。
没人能想到,它竟然会在十几年后的地下城里重见天日。
时间悄然流逝,桌上的咖啡早已凉透,严琅靠在椅背上,思绪渐渐变得模糊……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站在昏暗的走廊尽头,面前是一扇紧闭的大门。
脚下地板冰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好几双手拦在他身前,喊着“不要进去”。
但是没人拦得住严琅,他用力撞开了那扇门。
手术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个女人,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生气。她后颈伤口上的鲜血尚未干涸,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嘴角却微微上扬,带着解脱的笑意。
严琅牙齿打颤,双腿发软,跪在手术台旁,双手死死攥住她的衣角,“为什么……”
莫寂捧着一杯热牛奶,轻轻推开书房门。
自从庄组长离开,严琅就一直独自待在书房里没出来过,眼看天都黑了,他实在放心不下,决定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