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时。祁宋在心底细细念着两字的姓名,篮球在空中旋转,落下,立在少年指尖继续旋转,平稳无比。
周围的人见他和对方相视过后一直都是一副兴趣缺缺的神情,以为他其实也没有太感兴趣。毕竟祁宋长得也不差,对他有意思的漂亮女生数不胜数,未必和他们一样热衷于仰望女神,于是聊过一会儿后,很快就不再讨论岑时的事情。
课桌上躺着一张小纸条,纸面洁白如新,纤秀的字体轻巧地落于其上,飞鸿踏雪。
很简洁的一句话。
[今晚放学,游泳馆后面,等你。]
游泳馆后面种有一棵樱花树,树龄悠久,于是便有一些无聊的传说,渐渐就成了学生们的告白圣地。
“祁哥你在看什么啊?”有男生凑过来要看上面的内容。
祁宋退开,把纸条沿着整齐干净的折痕重新折回一个四角尖利的小方块,放回校服口袋,对偷窥失败的小跟班说:“今晚比赛我不去了。”
闻言,一众男生哀嚎,祁宋是班里球队的王牌,单人实力一骑绝尘,亏得如此,他们每次都能把别班打得落花流水,今天他不去,他们都不敢想那些家伙的反扑会有多猛烈。
傍晚时分,天色几经转变,出乎意料地变为乌泱泱一片,积雨云耸立如高山,给人以一种错觉,仿佛天幕很低离人很近。雷声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好像被厚实的云层压住,极闷极沉。
纤细却具有质感的笔杆跃于祁宋指节之间,他的手指很灵巧,只看得清残影的轨迹。
“啪”的一声,笔杆被他干脆丢回桌面,和讲台之上女教师那一句“下课”完美重合在一起,随后被学生们骤然发出的各种嘈杂声响吞没。
今早出门祁宋没带伞,小跟班很主动地献上他的伞,说自己和其他人一块,祁宋想起上回见面,对方并不喜欢打伞的模样,接过长柄伞。
“谢了,下回请你。”
自高空坠落的水滴砸在花苞正中心,柔弱的花枝受不住力,生得纤巧无比的花瓣颤动。
祁宋并不是一个有兴致赏花的人,多看花的这一眼,不过是想到同样的雨夜,同样鲜艳的红,同样的雨滴,落在了和这花瓣一样脆弱随风而动的人身上。
白色的制服衬衫被雨滴打湿,近乎透明,贴在曲线漂亮的身体上,雨的雾气和夜浓稠的黑混在一起,他身处其中,像某个幻觉。
他似乎对视线很敏锐,下一秒回头,隔着雨幕,目光极其准确的钉住高楼中自上向下窥视他的人。
祁宋也彻底看清他的脸,苍白柔和的面容被溅上了形状不规则的血痕,刺目狰狞,最美与最恶的对比,被雨水化开的血色沿着脸部轮廓向下滴落。
他脚边的阴影开始移动,动作剧烈而极速,一瞬便和他拉开了距离,那人断开对视,举起另一只手握着的匕首,雪白到极致的光一闪而过,这一次,连他手臂上也见了血。
等到阴影彻底没了动静,他再次回头,看见祁宋仍旧站着,视线始终没转移开的模样,有些讶然,似乎对有人这样大胆目击了现场感受到了后知后觉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