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玲珑阁对面的路边上,陆家马车停靠一侧,随行的护卫、丫鬟皆已不在现场。
经过上回小琼山一事,陆绥安已对沈安宁的出行暗中加派了人手护卫,已由原先的朱确、沈良二人增添到了四人。
眼下竟全不在列。
陆绥安心中骤然一紧,立马甩蹬下马,大步往里入,刚行至门口,正好见沈氏两个贴身丫鬟在心急如焚的四下寻找着人,一人挨间搜查,一人揪住旁人咬牙质问,陆绥安立马踏步上前黑着脸问道:“夫人何在?发生了何事?”
他原本得知的是沈氏身子不适至昏厥的消息,可眼下人仰马翻,屋子里的一众私卫皆不是出自陆家,隐隐透着皇家风范,便知事态不同寻常。
浣溪,红鲤二人见到世子到访,瞬间犹如看到了救星般,只又喜又忧又惧,红鲤眼泪顷刻间迸出,只忧心如焚,满脸哽咽道:“世子,夫人……夫人不见了,方才还在里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不见了人影。”
她们方才被郡主护卫拦在外头,等到里头大乱时,她们趁乱闯了进来,却见屋内已不见了夫人踪迹,两人瞬间慌了神。
浣溪亦是白着一张脸,她心中焦虑不安,却比红鲤多了一丝理智,只用最快的话语整理出了思路道:“福阳郡主亦失踪了,郡主失踪时夫人还在,等到我们闯进来时才不见了夫人踪迹。”
又道:“门口处有郡主的人马和咱们的人守着,夫人未从此门出来,方才奴婢问了此人,这人道夫人好似入了后门。”
浣溪说话间揪着玲珑阁的女掌柜到陆绥安面前。
短短几语,已让陆绥安的心一度沉了几沉,没想到短短几日,同样的情景竟然再现,郡主失踪?沈氏失踪?究竟是何人所为?来人究竟是冲着郡主来的,还是冲着沈氏来的?
现如今满京风雨,但凡与女子失踪相关的事情,都足以令人心底胆寒。
然而此刻陆绥安却连后怕都来不及,当即冷箭似的目光射到了女掌柜身上,一度上前死死揪住她的衣襟道:“可看清楚了,人究竟往哪里去了?”
女掌柜此刻早已经战战兢兢,思绪全乱,她也不知道看没看清楚,正哆哆嗦嗦,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作答之际,这时只听到屋后传来一声:“此处有动静——”
话音刚落朱确握剑从后门闯入进来,扫脸撞见世子,神色一定,立马缓过神来迎了上来,道:“世子,沈良那里有发现。”
陆绥安当即扔下女掌柜,风驰电掣的往后闯,待入了后院才见沈良从地上捡起了什么,正怔怔看着,脸色有些不大好。
陆绥安赶来径直夺过沈良手中的东西,举到眼前,脸色一寸一寸难看了起来。
是他上回赠予沈氏防身用的匕首。
此刻匕首跌落在地。
一抹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他强压着心中不安,目光顺着匕首掉落的地方朝着周围一寸一寸搜寻了去,这时,沈良眼尖道:“世子,此处有一处暗道——”
说完,立马扒开遮掩的障碍物,顿时惊喜道:“夫人好像在里头。”
话音刚落,似狂风扫过,陆绥安早已先他一步跨入了漆黑的暗道里。
暗道阴暗潮湿,又背着光,里头昏暗一片,只隐隐约约看到地上歪倒了一道身影,压根看不出具体面容和景象。
陆绥安立马抱住地上身影,急忙唤道:“夫人——”
然而,手触及到对方衣饰,及衣饰下那抹娇躯时,身形一顿。
沈氏喜爱舒适柔软的面料,可此刻触及之处,一片扎手咯伤,是金线镶嵌的蜀锦,宫里头的名贵之物,乃千金难求之物。
而沈氏身肢细软,如水般柔软轻盈,此刻——
陆绥安将人抱着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跨出。
当光明冲突黑暗,展露在众人眼前的则是一张昏迷不醒的陌生容颜,以及陆绥安面色阴沉的脸。
不是沈氏。
而陆绥安如同雕塑般,立在原地一时久久不曾动弹。
这时,陆绥安怀中之人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只见上空一张冷峻的侧脸一扫而过,转眼,福阳郡主已被扔到了旁人之手,琉璃等人见到郡主找到,瞬间悉数涌了过来,又惊又喜,泣不成声道:“郡主——”
待福阳郡主一干人等陷入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却见陆绥安面色阴冷的抿着唇,许久许久,这才将脚下踩踏之物一点一点踢踹了出来。
原来,他刚刚脚下无意间踩踏到了一物,他预感不好。
此刻,那物映入眼帘,赫然是一只带血的斧头。
斧头有些钝旧了,然而,上头残存着厚厚的血迹,一度形成了黑红色包浆,那是反复沾血后才能形成的结果,又细细看去,斧头刃延处有道道刃齿,那是劈砍坚固东西后留下的痕迹,例如……骨头。
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涌入脑海,晴天白日里,陆绥安只觉得脑子嗡了一下,而后身子微微晃了一下,竟险些有些不稳。
余下众人亦纷纷神色微变,所有人的脸色亦随之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