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玄:“……”
他应得的。
不枉费他这二十年如一日端着架子,每天一袭白衣潇洒啊潇洒缥缈啊缥缈。如今人人提到黎玄仙君,谁不要说一句“俊朗雅逸,风姿冠绝浮熙宫”?
当年穿金戴银、活蹦乱跳的二傻子早已脱胎换骨,如今只有清冷淡泊的黎玄仙君。
如此。
赵离玄脸上不表,只伞沿微微下压,遮住唇角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继续维持着那副完美的仙姿,飘飘然向着梨花水榭行去。
风景也美,人也惬意。
烟雨朦胧中,已经能望见梨花水榭那熟悉的飞檐翘角。
他却千不该万不该,偏生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要命的念头——
这种像雾像雨又像风、灰蒙蒙湿漉漉啥也看不清的天色……好像二十年前,他与姜沉最后分别的那个早上啊。
“……”
不,等等,打住。
“…………”
大好人生,想点别的。
“……………………”
都说了想点别的!!!
犹记二十年前分别那日,也是这般白雾浮荡的细雨。
他一袭被血和泥泞染得看不出原色的红衣,拖着一身的伤,强忍住快要落下的泪水,可怜巴巴又傻兮兮地踉跄走到姜沉面前。
【小姜,我知道错了……不要走好不好。】
【我会改的,什么我都可以改。留下来,别走好不好。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小甜姜,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我们都在一起两年了,两年,七百多个日夜呢……】
【在这两年里,你难道……就真的从来不曾有一点点动心、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吗?】
【……】
【是吗,从来没喜欢过我啊。原来我在你眼里那么讨厌……对不起,我还以为,还以为……】
【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
啪叽。
顷刻,宣华伞那精心雕作的碧睛白玉苏蝉丝绦络子,就在他修长五指骤然发力之下,被硬生生捏成了齑粉。
雨水涔涔,黎玄仙君额边青筋突突跳。
脸上全不见平日里的稳重端方,反而狰狞得活像个马上要去杀人越货、屠城积德的恶棍老魔。
真·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