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雁赶过来的时候,林溯光已经把游泳馆整个封锁了,并且要求工作人员全体留下配合调查。但游泳馆的规定不包括实名登记这一项,因此一时还没能确定李千千的身份。
监控室变成了异管局的临时指挥室,林溯光正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拷贝监控录像里的重点内容。
“溯光,有什么发现吗?”李凌雁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性,穿一件驼色大衣和黑色长裤,平底鞋。身材高挑,一进屋就脱下外套拿在手里,里面穿着薄薄的黑毛衣,肩膀又宽又厚,手臂粗壮,一看便知是常年锻炼的结果。
林溯光连忙转过身:“李队,目前发现一名嫌疑人。我怀疑这个也是‘那边的人’。”她拍了个按钮,监控屏幕上的画面顿时定格在李千千那张年轻稚气的脸上。
顾及到在场还有不知真相的工作人员在,林溯光说得很模糊。
监控屏幕拍到的画面有些模糊,但也足够李凌雁确认这张脸了。她点点头,随手把外套搭在椅子上,靠过去仔细端详,喃喃着:“没见过这个人,回去让同事查一下。还有什么发现吗?”
“有。”林溯光调整了一下,指着监控画面说:“鹈鹕有出现,目前没发现鹈鹕与嫌疑人合作伤人的迹象。”
“鹈鹕还没抓到,这里就又来了一个。”李凌雁眉头紧皱,异管局对外发布的通缉名单越来越长,但一直都没什么重大突破,她们只掌握了一些关于这些类人生物的基础情报,它们和怪谈的关系、是否形成组织等等信息仍然是未知数。
“走,去现场看看。”
林溯光默不吭声地跟上,她有些自责,明明碰见了行为可疑的李千千,但没有立刻采取措施反而放跑了嫌疑人。此事完全是她的责任。
得找个机会向李队承认错误。
李千千留给救生员的手机号码是假的,打过去是个空号;与林溯光加上的微信也根本没有回复;异管局的同事核对过李千千留下的影像之后,查询到的结果是李千千是个早已失踪的人,父亲已死,幼年时就和母亲断了联系,失踪前甚至和朋友的关系都断了,社会关系薄弱到几乎没有。
林溯光和李千千打过的那个照面竟然就是异管局最接近抓住李千千的机会了。
林溯光忐忑不安地向李凌雁讲述了自己遇到李千千的经过,原以为自己会挨骂,但李凌雁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拍拍林溯光肩膀,说:“溯光,你关心弱小,这是你的天赋也是优势。但事有两面,即使你没做错什么,也会有人利用你的特质为自己谋利。”
“如果你觉得让人逃走是你的错,那就想办法抓住它。”李凌雁隔着办公区的玻璃,望了一眼里面的狼藉,表情凝重起来:“异管局现在抽不出太多人手来针对这些东西,它们惹出来的乱子层出不穷,但现在上面要求我们把工作重心放在攻略危险评级更高的怪谈上。但我总觉得搞清楚这些东西和怪谈的关系也很重要,溯光,你现在算是我们的编外人员,有些事情我们不方便做,要靠你了。”
“我明白。”林溯光用力点点头:“我会私下去查的。”
异管局那边忙了一夜,把附近一带的监控录像都调取出来,大家把眼睛熬红了也只找到李千千钻进窄巷里的部分,根本没有她从里面出来的录像,但把窄巷搜个底朝天之后,也只找到一只被遗弃的运动包,里面塞着李千千的个人用品。
种种迹象都表明李千千变装逃走了,但在附近又找不到体态相似的人。
最后异管局草草发布了关于李千千的通缉令,此事就暂且告一段落。林溯光则在李凌雁默许下继续调查。
顾影倒是睡了个昏天暗地,可能是这次久违地深入怪谈的关系,顾影难得梦见了久远的过去。
梦里顾影好像是漂浮着的,沿着一条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一直走下去,两侧无数道门紧闭着。她知道里面都有人,也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敲门,这些门都不会开的。
只有其中一扇门悄悄开了条缝,里面透出一丝光亮。
她钻进去——
顾影醒了,一时间还没从梦中回神,她慢慢翻了个身,望着空空荡荡的天花板出神。
真的是,过去很久了。
顾影按了按胸腔,在家的时候她会稍微放松下来一点,没有刻意模拟人类的生理活动,这会儿胸腔里安安静静,没有心跳。
如果是人类的话,从睡梦中突然惊醒这种情况,心跳和呼吸应该都会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