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今天外面有多热么?我可不想满城到处跑。”
“我不接受砍价,最多再额外给你买个冰淇淋。”l挑眉,“至於这么娇生惯养么?八十五华氏度连个鸡蛋都煮不熟。”
“那还不够热么?!”贫穷的桑托斯先生急了,大手一指不远处乞討的黑人流浪汉,“这哥们早上起床时还是个白人呢!”
“三个冰淇淋。”l忍著笑,赫然加价。
“那还等什么呢,尊贵的绝命毒师?”
杰拉德放下怀中的班久琴和手提包,麻利取出配枪,单手验弹、拉栓,一气呵成:“最危险的位置留给我,我以西格弗里德下半身的幸福发誓,保证一个活口都不留,包c也包贏。”
“我这是被小看了啊,那就比比好了,输的人负责这星期的宿舍卫生。”l无所谓的笑笑,手指敲打著方向盘,却忽然看见了系在手腕的黑曜石手串。
他愜了一瞬,下意识摩挚著似乎是某个人送给自己的手串。
街道上人潮汹涌,杰拉德仍在身旁夸夸其谈,拉巴特老城的午后阳光被无数蓝白相间的木窗裁剪成碎片,落在车窗与仪錶盘上,像是被肢解的画布。
可在那一片漫无边际的喧囂与温热里,l忽然察觉到,某种荒诞的静默正在他的胸腔深处缓慢生长。
一瞬间,理智就像细薄的玻璃,被呼啸的回忆风声撞击,发出几不可闻的咔咔声。
於是,过往美好快乐的回忆再也无法掩盖被不经意封存的记忆。
e·e、赤红教团、联合作战、阿尔特利亚。。。。过去一段时间的真实经歷像是脑海深处的吉光片羽,飞速在眼前闪动,就像是加速的电影。
不。。。。这里不是摩洛哥的巴拉特,这里是他与暴食对决的意识战场一一贪宴深腑!
“喂,■,你怎么了?”杰拉德叫出了一个名字,一个连l自己也听不清的名字。
可笑容渐渐凝固的l没有回应,那张神色复杂的脸就仿佛雨后阴天湿漉漉走在路上的小孩,水一路跟著他滴滴噠噠。但无论如何,淋湿的衣服和头髮不会自己干透。
他,必须回家。
“杰拉德一一”良久的沉默后,l轻声说。
“哦,等等一一我认识这个表情。抱歉,没有反悔的余地,我们会杀光那群黑帮分子,然后你必须得给我买冰淇淋,就这么简单。”杰拉德警惕地晃了晃手指,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势,“三个哦。”
l无声地笑了,所谓人理之兽,並不是依靠本能行动的野兽,而是看透人心的恶魔,永远会挑选最柔软、最真实、最渴望的部分去试探、腐蚀、诱导。
尚未露面的暴食,在试图用这些温柔的碎片,重新勾连自己的感性,以此软化那枚正在成形的自性之卵。
这不是单纯的攻击,而是一种极其高级的同化逻辑。
杰拉德所代表的,正是潜意识中“享乐、友情、青春无悔”的凝结物。
这刚好契合暴食的能力,用最真实的幻象,诱惑独立的自我拒绝成长、拥抱早已消逝的美好快乐。但也正因极端真实,所以才在不知不觉中让自己陷入幻象。
“很抱歉那天没能救下你,也没能救下大家。”
l伸手按在腰间的配枪,感受著血液和咽喉都能记住的夏天气息,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握紧枪柄。
“但我对著你们的墓碑发过誓,一定会亲手杀掉那个东西。。。。所以我不能在这里停下。”
“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杰拉德背对著他,正忘我的欣赏远处身材火辣的摩洛哥辣妹,“当然,如果你在为上周背著我偷偷复习炼金简史而懺悔,那么我原谅你。。。。不过要再多加一个冰淇淋。”
“再见,杰拉德。”
拉巴特的街头,l和逝去的故友最后一次对视,就像隔著厚厚的冰层。
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见了最后一面。
但惘象就是惘象,真正的杰拉德·桑托斯早就永远的留在了那座约旦古城,於是,不再有任何犹豫,l拔枪对准他的眉心,扣动扳机。遥远而美好的世界,在这一刻骤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