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和您身边的那位先生谈谈么?”
“谢莉?你怎么来了?”朱利安愣了一下,和l对视一眼,然后俩人同时掐灭香菸,开启了车內的换气系统。
“哦。。。。谢谢。”谢莉匆匆收伞,因为担心將泥水溅到座椅上而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结果差点给自己彻底淋透了。
“好了好了,別急,先擦擦眼镜上的水滴。”
朱利安掏出手帕,看著谢莉將水珠一点点抹净,那种小孩子似的执,让他一时间也有点心疼。
他至今仍记得蕾切尔的葬礼上,谢莉小小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强行忍住不流泪,只是为了让埃里希那个王八蛋能迅速结束所谓体面的葬礼。
而l借看后视镜,盯看这小姑娘看了几秒,到嘴的开场白又忽然咽了下去。
她似乎是个很內向的人,说话时极少直视对方,视线总是会微妙地偏移到肩膀、领口或是窗外,就像害怕被人看见灵魂深处那道未愈的伤痕。
“抱歉,谢莉。”
他沉默了一会,视线透过后视镜轻轻落在谢莉身上,声音很轻,像是担心惊动了某只淋雨的小兽。
“刚才在书房那段话並不是说给你父亲听的,而是我故意告诉你的。”
小姑娘呆了一下子,盯著l的肩膀摇了摇头,小声回答没关係,也不知道是出於习惯,还是真这么想的。
“无论出於何种正当理由,我都是利用了你对於蕾切尔的感情。我为自己的行为向你道歉,但我是真的想要解决问题,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无礼。”
l確实一下子心有些软了。
他长期处於冷静、极端理性甚至接近工具化的状態,视人性为变量、任务为优先。
但在谢莉面前,他看见的並不是一个政治符號或荣誉家族的棋子。
而是一个真正因恐惧、孤立而感到害怕的孩子。
哪怕不藉助超识五感,他也能洞察到谢莉肢体语言间流露的不安、目光的微偏与手指的用力。。:。这些细节让他瞬间察觉到,在这场巨大的棋局中,她只是被迫捲入深渊的小孩子,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那您可以继续调查姐姐的死因么?我保证会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全部告诉您。”
谢莉抿紧嘴唇,像是试图把刚刚要衝出口的话硬生生咽回去,手指却还是下意识地在膝盖上摩,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劳伦斯,叫我劳伦斯就好。”l打开暖气,嘆了口气,“你好像饿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你觉得可以么?”
这一次,他將主动权交给了对方。
“可以。。。。但不能太晚,我有宵禁时间,爸爸以为我去图书馆了。”
谢莉证了愜,终於第一次抬起眼,短暂地与l视线交匯。那一瞬,她像是在努力確信眼前这个人,真的不是另一个“成熟且理智”的大人。
“嗯,知道了。”
l难得露出那种大哥哥似的笑,按下start按钮,雨珠沿著震动的引擎盖破碎在地面。
“那就抓紧时间吧,伙计们。”
朱利安拍拍l的肩膀,也跟著笑了,男人间的肯定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煽情的话:“就去我老兄弟的公路酒吧,怎么样?那里的东西非常好吃,你真应该尝尝。”
“可以。”
“呢。。。。劳伦斯。””
“怎么了?”
“你不需要我引路么?”
“。。。。我详细调查过阿尔特利亚的每一栋建筑一—拉米雷斯小姐,请坐好。”
“哦。。。。好的。”
雨还在无声跌落,世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唯有炽白的车灯被雨幕切割成碎片,洒落在湿滑的柏油路面。
l没有加入朱利安对谢莉的关怀交流,只是取出一条毛巾递给这个湿漉漉的小孩。
但看著渐暗的天幕,他忽然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的想要终结这场延续三个世纪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