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远处扫,一辆黑色帕加尼huayra隐在雨幕里,江烬以微弱的光源在冲自己示意。
舒悦窈踏水朝着闻落行走去,她每一步走得都很慢,都在反思。
为何多年过去了,哪怕是决定离开前。
仍是自己迎风淌水,在朝着这个人走去,而他永远处在原地,始终举重若轻。
也罢,反正是最后一次,就让让脑残吧。
闻落行收伞,被阔入舒悦窈伞下,她在伞骨上别了盏很小的照明灯,光将将够打亮两个人的神情。
“窈窈。”闻落行喉结滚动,嘶哑唤。
舒悦窈仰头望着他,语气平和,“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再跟你确认一下,很重要,请你认真回答我。”
闻落行颔首,“你问。”
舒悦窈借着这微弱的光,去读闻落行的神情,她声音发颤,攥着伞柄的手收到最紧,“今天酒会上,你和朋友讲的,是真心话吗?”
“一部分是,不完全是。”闻落行顿了片刻,终于答,“我知道你生气我回国没有跟你讲,但我可以给你个合理的解释。”
生气的点都抓错了啊,舒悦窈忽然觉得没劲,站在这里问些问题,真挺没劲儿的。
可她偏要问完,她从小就是刮奖,刮出“谢”字还不死心,一定要把“谢谢惠顾”给看全的人。
舒悦窈轻嗤,“你不需要解释,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她黑眸流转,寒声问,“我十四岁那年找你告白,你是真的不想接受,所以离开,连带着拉黑我联系方式,不让闻越蕴联系我的对吗?”
“那年我抑郁倾向严重,暴饮暴食发胖,喊你时候,你是真认不出我,还是觉得说认识我会在你朋友面前丢人呢?”
暴雨如注,诘问着大地,轰雷劈开了舒悦窈内心深处密封的盒子,积攒了多年的情绪终于找到突破口。
她盯着闻落行,唇舌打颤问,“我十六岁时候跟你表白,你拒绝我,隔天和别人交往。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只是因为觉得我家世良好,不好控制,是这样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唯雨落雷鸣在应合舒悦窈的话语。
流畅的颈线牵扯着锋利喉结,闻落行狭长的眸里翻滚着难言情绪,他几次三番想说点儿什么,最后问,“手还疼不疼?气没消的话,再打几巴掌吧。”
“闻落行。”舒悦窈皮笑肉不笑的问,“你是听不懂中文呢,还是听不懂人话呢?可我不会犬吠啊。”
闻落行全然忽略掉她的嘲讽,勉强扯着唇角,“从前我对你不够好,以后会努力的。”
舒悦窈耸肩,无奈道,“那你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对我没得说,在养宠物这方面,你也算是个中翘楚了。你会给言言的猫顺毛洗澡,会牵着陈逆的金毛逛海滨公路,这些年里别人怎么说我,我都能当无所谓,因为我爱你。而且人家说的没大错,我就是你养的金丝雀,是我自以为事的认为,起码你能把我当人,但很抱歉,可你并不能。”
闻落行的左手始终揣在兜里,他捏着装钻戒的盒子,用盒边硬角去硌疼掌心,舌尖抵着牙关,沉默不语。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就活该不被尊重,该被踩在脚下对吗?”
舒悦窈被他的沉默击垮,笑意全敛,歇斯底里地质问着。
“因为你觉得我家破产了,我需要你,我不会走了,也走不了,过几天就得哭着回来求你,所以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必须接受了,是这样闻落行?”
某种意义上是,他的占有欲和偏执在作祟,害怕失去,所以从前根本不敢伸手拥有,等到舒悦窈一无所有时,才向她伸手。
闻落行无法反驳。
他跳过当下的问题,开始解释之前的问题,“14岁那天为什么离开,我现在还无法给你答案,你喊我那天是我不想理你,不是没认出来。”
这个答案简直是往烈火上烹油,舒悦窈一时让闻落行气得噎住,“……”
“我不会爱人,不对的地方有许多,但我愿意改掉它们,愿意改到你喜欢的样子。”闻落行黑眸深邃,沉声郑重道,“所以你愿意戴上这枚戒指吗?”
修长的手指挑开盒子,一枚切割完美的钻戒映着橙光闪烁。
月昇公馆地势高,雨水沿着人行道边缘奔腾而下,卷着鲜艳的花瓣和翠绿嫩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