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陈深走到公路的正中央,鞋子踩在了雨水里,踩上了公路正中央的白色实线。
像两个神经病。
天地间两个疯子。
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衣服已经完全湿了,帽子被紧紧地扣在脑袋上,跑动的时候风声像是闷在了帽子里。
楚重阳和陈深并排着,沿着公路的实线往前跑。
越跑越快,雨水拍在脸上,公路两旁的树木似乎能遮天避地。
后面也没有东西在追,但是他们两个就是大步地往前跑。
雨气呛进了肺腑里,身体往前冲。
衣服湿了,呼吸越来越急促,肾上腺素像是要爆炸。
天地间除了雨水和脚步声,其余什么都没有。
深蓝色的影子在一个个路灯下变成黄融融的影子,又被夜色映得深红。
鞋子一深一浅往前迈,雨水的清新透过鼻尖传来,钻进每个毛孔。
公路不断往前延申,地平线是空旷的,真的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人。
公路一会儿高,一会儿低,衣服的后摆在风中飘荡。
呼吸变得吃劲,但楚重阳和陈深都没有停下。
他们在从什么中逃亡,只有他们知道。
他们在跑向什么,也只有他们知道。
雨水在给地面绘画,光影在给公路上色。
有那么一瞬间,楚重阳觉得天上的雨停了。
悬停在了半空中,像是漫画一样凝固在空气里。
脚步也悬在了半空中,身体很轻,呼吸也是轻的。
一路上跑着,却不断把身体上沉重的东西给抛掷到身后。
画板、球拍、锁链,高楼。
往延续处跑,往无尽处跑。
用力地呼吸了几口,出汗了,但很快又被凉风给吹没了。
楚重阳把身上的大衣解开扔在了路灯上,继续往前跑。
陈深跑在她身旁,他们像是实线的左右侧。
正反面。
黑白色。
深蓝色往下坠落,回忆就像是漫画,一页一页翻开,又被雨和风吹打着。
往前跑,那些漫画就飘飞着撕落,被抛在了身后。
虽然天还是暗沉的,但是公路上的路灯像是一盏盏向日葵。
于是眼前荒无一人的公路也就长满了向日葵。
大步地跑着,跑进向日葵的簇拥中。
雨水像是煮沸的海水,却被抛在身后。
“累吗?”
雨声很大,楚重阳的声音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