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子没跟赵经理说实话。你数回言语神情皆暧昧,就是故意的。”
“是。令尊大人一副……的架势。”
“万一我父亲承天门成了事,夏公子可会置我为外室。”
“令堂大人本为通政使司齐大人的孙女。若非世道凋零走投无路,岂能落到后来之境。不会许女儿做外室的。”
阿殊冷笑两声:“故此,夏公子老早便已经算得妥妥当当。”
司徒暄干脆把眼睛一闭:“抱歉。”
“若我没当赵经理的助理,夏公子会给我道歉么?”
“不会。”司徒暄睁开眼正色道,“齐姑娘天资过人,如今又有了上进的机会,日后难免成器。”
阿殊霎时红了眼圈儿:“原来如此。我早先竟蠢成那般模样。”
“不怪你。你本闺中少女,诸事没遭遇过,平白无故岂能知道。”
阿殊怔怔的看着他,眼中涌泉般不住的滚下泪来。许久才说:“纵然我爹得了从龙之功,官居一品、手握重兵,你依然连外室都不肯纳我么?”
司徒暄再次闭眼:“我心里有人了。抱歉。”
阿殊双手撑桌前欺身向前,嘶声低吼:“我不信!就是因为我父亲没成事!”
“不是。”司徒暄认真道。
阿殊偏头细看他半日,忽然坐了回去。取帕子拭去脸上泪痕,嫣然一笑:“我试探你的。看你还敢不敢对不起我们经理。”
司徒暄一愣:“啊?”
阿殊哼了两声,拿起赵茵娘的奶茶一饮而尽,脚不沾地走了。司徒暄定定的坐着,猜不出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全都是真或全都是假,良久松了口气。
踏入办公室,阿殊一眼看见赵茵娘坐在露台上,走过去将二人方才所言一字不漏说给她。赵茵娘眉头紧锁。阿殊说完便耸耸肩,回到座位接着做事。过了会子,前台送来张纸条,上书五个炭笔字:我还有话说——司徒暄的笔迹。赵茵娘挑眉,拿起纸条出去了。阿殊悄悄扭头,看她一路从露台走过门口屏风,再扭回头发愣。
茵娘回到阳伞下,司徒暄可怜兮兮趴在桌案上。茵娘看着空奶茶杯:“你喝的?”
“你助理喝的。”司徒暄爬起来,招服务生替茵娘再点一杯奶茶,又喝了口自己的茶。乃慢慢说起他母妃的旧事。
赵茵娘听完不觉惆怅:“好可怜。”
“后来我母亲说,刚入府时她觉得,自己过几年必将那书童忘记。父王极宠她、护着她,我聪明懂事。谁知四五年后依然如故。又拿两个男人比较。父王比书童长得好,文武双全,身份还尊贵。真跟了书童粗茶淡饭,未必能撑过头两年。没料到她反倒时常遐想开去。从如何求魏公子放他出府开始盘算,直至二人做什么小买卖度日、遇上地痞子狗腿子如何应付。能连着想十几天不带重样的。现如今三十余年过去,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忘不了那人的。幸而年岁渐长,父王另有新宠,她可得安然。”司徒暄长长吐了口气。“茵娘。看母妃个面子如何?”
赵茵娘原本满心替何侧妃惋惜,登时皱眉:“暄三爷,很无耻。”
“无耻尚有机会,不无耻悔恨终身。”
赵茵娘托着下巴看他,司徒暄也托着下巴,二人照镜子似的对坐。半晌茵娘道:“我疑心你在色诱。”
“不用疑心,我就是。”司徒暄亮出胳膊,“你留的牙印儿还在呢。”
“你就不能有点新招?一个大老爷们细皮嫩肉的。”茵娘抿嘴,开始心软。“我再考虑一下。”司徒暄笑了:侥幸通过。茵娘揉揉眼睛嘀咕道,“果然酒色财气总有一关过不去。”
“阿弥陀佛,幸亏老子娘都生得好模样。”
“看你母亲的颜面。”
“咱们母亲?”
“滚!”
“我真想跟你去东瀛。”
“你去你的,我去我的。”
“那咱们船头偶遇,好生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