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迎春竟在做事之前首先考虑到了她,心头感动,脸却笑得憨憨的,“还说不是在关心我?”
“你每次说这句话我都觉得油腻,像个自作多情的渣男。”
迎春嫌弃地又偏了一下头,不过很快回过脸来,很认真地问,“干吗非要当众拆领导的台?我在旁边都一直捏把汗。”
唐子末竟然无从解释。
干吗非要“当众”呢?唐四欧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私下解决不行吗?不给领导台阶下会有好果子吃?除了树敌别无用处!
可网上的热搜不也是一种更大的“当众”吗?如果一切按契约、按规则来,谁会想着把家丑和不堪事放到公众面前?还不是因为私下解决没管用?
唐子末一直扮演着螺丝钉的角色,自认可以为了目标徐徐图之。为了能让领导放下防备,最近的两次抵抗都属于出其不意。可每次说完后会是什么结果,她是无法估计的。
“我多少有点故意。”唐子末说,“当众提,大概也没用,但至少能让他们膈应一下。”
“可膈应完也没用。”迎春对此十分肯定,“爸爸以前的地位可比你高多了,是专家,是人才,是领导,表面上受尽人的尊敬,可是,连他都没做到。你一个普通的小员工,动你比动根手指头都容易。”
“我知道,谢谢。”唐子末笑得温柔,“爸经常跟你说这些呀?”
“没有。”迎春声音低下来,她一想到这些就有悔意,“我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后,他后来就说得很少了。”
越到深夜,屋子里暖气越足了,唐子末身体很暖,心里也暖暖的。迎春也渐渐觉得屋子里有个她也不错,因为有她在,屋子里重新有了烟火气。
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她现在看到唐子末就会觉得很踏实,而她最近才意识到这一点。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想说教人。不过……”迎春悻悻地瘪嘴,“今天一路跟在你们后面,看你对每处文物都如数家珍,我承认你是真材实学,我是半瓶水。”
唐子末会心地笑笑,没说话。
“所以我知道我是嫉妒你什么了,因为你太像爸爸,今天亲眼见你工作的样子,真的,我脑海里想到的全是他。那种较真的劲儿,我太熟悉了,你们好像更……更心有灵犀。”
说起爸爸,董迎春鼻头一酸,她怕自己悲伤情绪收不住,便起身走到窗户前,背对着唐子末。天已经很晚了,窗外灯火寥落,她嘴巴对着玻璃哈了一口气,屋内太温暖,没在玻璃上凝成水雾。
有什么可嫉妒的呢?自己才是完完整整被当公主宠了二十几年的人,竟然去嫉妒从小就被迫骨ròu分离的唐子末。真是疯了。
屋子里真暖和啊!
爸爸去世后的那几天,唐子末还没来的日子,她一个人在这个房子里,只觉像置身地下室,暗无天日。她当时实在受不了那种窒息与崩溃,还曾想着要把房子卖了,换个地方。
现在,她已经不再有那样的想法了,全世界什么地方都没这里好。
迎春调整好情绪转过身来,环顾唐子末的卧室。
“挺整齐的,相比之下我房间就太乱,你什么都做得比我好,我认了。”迎春感慨完,忽然挑了挑眉毛,引诱她,“要不要去吃火锅喝酒?深夜的火锅比任何时候都香。”
说完连忙补充,“这次不是自热锅,是真的火锅。”
但唐子末拒绝了,“今天不行。领导们都还在平沃县,我还得趁没被开除前再多说两句呢。”
说着她抓起桌上的手机,打开给迎春看,“瞧,一晚上我们所长、我爸给我发了这么多条信息警告。还有那个油腔滑调的李拜五,你今天见过的,没完没了地发信息,跟我讨论仕途哲学。”
迎春粗略地瞟了几眼,讥笑她,“心真大。你这个特点又和爸爸不太一样,他对人很温和,心重,不像你这么……”
唐子末笑,“我比较不要脸。”
两人相视一笑,两种笑。
“你真的打算继续硬磕吗?”
“反正也磕了。磕一次和磕十次死相都一样,不磕白不磕。”
“不会是真的想出风头吧?”
“如果沽名钓誉能让我做事方便,那这风头我就愿意出。”
……好吧。反正这南墙你也快撞到了,你会回头的。
这句话迎春是在心里说的,她临走前又看看唐子末的电脑,“你把设计好的LOGO都发给我吧,我回去做视频了。成荃真是个好向导,讲了好多显平村的故事,还整理了不少资料和陈氏宅子的老照片给我。放心,这次绝对真实。”
唐子末想起上次去显平村时,和成荃约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