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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第1页）

皇上走到床榻边，裴晏清已然醒了过来，只是眼神有些迷蒙。

“皇兄……咳咳咳咳……”裴晏清重重地喘着气，扯住皇上的衣袖，语气中带着些恳求：“我想……去院子里坐着……”

“……好。”皇上忍着眼眶里的眼泪，将裴晏清扶起身来，半抱着他慢慢走到院内。

皇上将他扶到梅树下的椅子上坐着，走到门外与一侍卫说了几句便走了回来。

姜府。

姜赵氏和晋宁正在厅里说着迁坟的事情。

姜赵氏不想让姜然、姜云临还有姜窈一直葬在荒郊野外，本就打算过了清明迁坟，如今还得请人找一放方好的风水之地。

“姜夫人。”

一侍卫被老管家引了进来，对着姜夫人行了个礼后便道：“皇上口谕：姜小姐的坟不可擅自迁移。”

“什么？”一旁的晋宁站了起来，心生疑惑：“为什么皇上突然会传这样的口谕？”

姜赵氏心虽不解，却也深知难抗皇命，只问：“只是一座坟吗？”

“是。”

侍卫恭恭敬敬地点点头。

晋宁总觉得这事儿和裴晏清有关系，便和姜赵氏说了声便赶往裴晏清那儿去了。

城南院内。

皇上坐在裴晏清身边，院内只有他们兄弟二人。

裴晏清看着梅树的枝条，声音虚弱而沙哑：“皇兄，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皇上也看了眼梅树，最后还是将目光停留在裴晏清身上。

他压抑着心中的疼痛，轻声反问道：“你又是何时知道的？”

“我，我也早就知道了……”裴晏清艰难地勾起嘴角，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癫狂还是自己的愚蠢：“我只是，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皇上偏过头，不想在裴晏清面前哭，但是怎么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有些抽噎的声音：“朕宁愿你一直都不承认”

“我知道……窈窈早就已经不在了。”

第三十二章气息奄奄

徐徐的清风拂过，裴晏清的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

皇上擦去流至下巴的泪珠，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裴晏清却在此时显得格外的淡然，他看向皇上，双眼带着感激：“皇兄，谢谢你……”

在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对他说“姜窈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还愿意去接受他那可笑的幻想，让他延长了自己的幻想。

皇上握住裴晏清的手，再也压不住心中的苦涩，看着他哽咽道：“不，晏清，你应该怨朕，对姜家，对你，朕同样有愧，是朕的纵容和袖手旁观……”

“不，皇兄。”裴晏清摇了摇头，咽了口血沫，回握住皇上的手：“我从来不曾怨你……”

他猩红的眼眶溢出了满满悔意的泪水：“我，我现在只怨我……自己，是我没有，珍惜眼前人，我更恨自己……”

“我恨我懦弱……我不愿，不愿接受窈窈的死……生生臆想出她还在，还在我身边……我恨我还多活了，这么久……窈窈她才二十岁，我让他，她守了，守了三年活寡……我恨我死的……不够痛苦，我只要想到，窈窈她，她含恨而终……的画面，我就……我就恨不得我自己……被千刀万剐……”

“皇兄，无论……窈窈生前还是，还是死后，我都对不起……她，我与我臆想中的她，生活了这么久……只是想逃避，我一个人过着，所有和她想过的生活……”

“比起她，我……我死的太舒服了……”

皇上看着裴晏清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么多话，没有打扰他。

他知道他还有很多话想说。

裴晏清缓缓将目光再放在梅树上，一口血从嘴中流了出来，他咬着下唇，泪水和血混在一起：“皇兄……我，我是不是很混蛋？”

皇上慌乱着擦着裴晏清的血，哭着摇摇头：“不，你比朕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