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醒来,便被告知以谋反的罪名禁了足,又猜不透形式,故而有所隐瞒,也时刻在担心露了怯,叫政敌有机可乘。只是弄不清楚身边哪些人可以相信。”
李元吉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天他张狂说出“若是我为太子”这样的话,兄长会这么生气。其实他并非生气,至少有五成是在演戏,目的就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可信。
而他傲慢嚣张的态度,让失去记忆的兄长不敢轻信,前面几次训斥,恐怕也是因此而起,更别提商谈大事,交付真心了。
原来不是兄长厌恶了自己。
李元吉松了口气,又意识到现在兄长愿意告知自己真相,岂不是说明他已经相信自己不会背叛?
得意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想到了另一件事,神情凝重起来:“兄长和李世民私会,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
什么私会?为什么要用这种词?
“兄长?”
徐蛰道:“只是巧合罢了,出来透风,偶然遇到。”
“那就好。”李元吉彻底放心,“兄长如今还记得多少?若是有不明白的,尽管告诉我,弟弟愿为兄长解惑。”
“基本上都弄清楚了。”
李元吉性格和温柔体贴完全不搭边,此时也想不起来关心一下徐蛰的病情,只是兴致勃勃道,“既然如此,兄长可否告诉我,下一步计划打算怎么办?放弃迁都,咱们的军事力量没有机会发展,兄长莫非有了其他主意和李世民对抗?”
徐蛰道:“只能引诱他出府,在路上设置伏兵,把人一网打尽了。”
“这个法子来的痛快!”李元吉道:“比靠父皇和朝臣庇护要直接多了。请大兄先安排好时间与地点,弟弟愿与大兄一同前往!”
“好。”
“大兄失去记忆,果真变了很多。先前我竟不曾发觉,也是我对兄长关心不足,请兄长勿怪。”
徐蛰缓缓摇头,“不怪你。”
“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知道?”
徐蛰再次摇头。
不知道不知道。
李元吉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更加高兴了,暗自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帮兄长保守秘密。
然而实际上……冯立、李渊、李世民都知道了,或许过几天李渊喝点酒,吐露事情,后宫也会传遍。再或许李世民召集幕僚来分享这个重要情报,一传十十传百,全世界就都知道了。
算了,先让李元吉高兴一会儿吧。
……
徐蛰招来群臣商议如何对付秦王,其中最高兴的就是魏征。
隋炀帝当政时,他在武阳郡郡丞手下讨生计。后来李密造反起义,郡丞响应,魏征也跟着去了李密手下。再后来李密降唐,魏征也一起来到李渊这里,可是不久之后又有窦建德反叛,魏征也被叛军带走,再后来窦建德的大军被剿灭,魏征才重新回到大唐。
辗转几处,魏征的才能都无法实施,直到来到东宫,被太子尊为洗马以礼相待,知遇之恩魏征一直牢记。
现在太子肯听他的话,斩断手足之情,足以见得他在太子心中的分量。
魏征感动极了,出谋划策也力求严谨,尽自己最大可能让计划周全。
最后定在昆明池埋伏军队,引秦王入内,东宫禁军合力绞杀,叫秦王绝无翻身的可能。
徐蛰不禁感叹,真是命运的昆明池,可惜计划再周全,都注定无法实施。
因为王晊很快得到消息,并传递到了承乾殿。
李世民用手指的关节敲打着桌子,面沉如水,内心愈发纠结。
长孙无忌问:“您是否还要与太子见面?”
李世民知道,他这是在催促自己下定决心。可杀死兄长如同自断一臂,一旦做出决定,就关系到几千几万人的性命,再没有更改的可能,在这件事上,他实在做不到当机立断。
“我还是想与他见上一面。”李世民停下手上的动作,深呼一口气,“至少要在确定之后……免得以后后悔。”
“殿下打算何时与太子相见?还请殿下以自身安危为重。”
“这是自然,无忌不必担心。临去豳州前的宫宴我平安归来,想来这次见面,太子也不会用肮脏卑鄙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