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转念又想到,万一孙念念是被人陷害的呢?
然后心又一冷,心道她那样一个会使小聪明的人,什么人能把她绊住?自己真是看错人了。
他把写
满名字的纸团成球随手就扔到了桌子底下,开始彻底清理头绪。
如今西厂有韦瑛帮持,东厂的权力也被削弱不少,朝中几个看他不爽的老古董也回乡种地去了。
他确实该出去转转了,只等贵妃生宴一过。
下午,天上分明挂着太阳,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从珠落玉盘变成了敲锣打鼓。
晴天下雨在当地有一个说法,说是有狐狸要嫁人老虎要娶妻,旁人都当聊斋讲,孙念只觉得新奇。
新奇着新奇着,她就觉得无聊了。
李宫正为了防止她乱跑,把她单独关进了一间屋子,每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送饭的小宫女也不愿理她,等她吃完端着食盒就走了。
如果每个人都是一道食物,孙念觉得自己此刻就是狗不理包子。
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次日孙念是被洛阳春从梦里摇醒的。
“李宫正让我将你带出去。”洛阳春道。
孙念见她面色发白,表情怪怪的,带着鼻音问道:“姓云的那相好的找着是谁了吗?”
洛阳春点了点头,“找着了。”
“谁啊?”
“尚寝局江雎……”
孙念瞬间睁圆了眼睛,一丝困意也无,连话都说不成个了,“怎么……怎么是她呢……那他俩现在怎样了?”
洛阳春眼里蓄着泪,忍着不让它流出来似的,“云乐师死了。”
“死了?!”孙念惊讶,“不可能啊,宫正司的刑罚不至于让人送命的!”
“若他俩只是有染也罢了,大不了挨顿打逐出宫去,可偏偏的!”
洛阳春咬牙接着道:“偏偏暗结了珠胎!还是江雎突然晕倒被太医诊出来的,她醒来就全招了。按律云无垢要被阉了做太监的,他不愿意,自己撞牢房的石墙上将自己撞死了。”
“至于江雎,今儿早上当着六局一司所有人的面,被侍卫拿着宫仗往小腹上整整打了八十下!后面直接昏死过去了,之后被逐出了宫,估计能活下来也成了废人了。”
孙念的脸色惨白,她说不出话,只能吞咽着口水。
她突然抱住洛阳春,嘴里一遍遍重复着:“别怕,别怕……”
那八十仗何止是打在江雎身上,更是打在了六局一司里每个人身上。
从江雎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弥漫开来,似乎在张牙舞爪的警告她们,只要身处皇宫,她们心里开出的花,迟早有一天会变成身下开的花。
回宫正司的路上,孙念被一个路过的女史往手里塞了一张纸条,对方小声道:“江雎留给你的。”
然后就迅速走开了,看服饰是尚寝局的。
孙念回到住处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屋子里打开了纸条。
上面写着:“孙姑娘,见字如面。首先我要替无垢向你赔罪,他当时一时心急,所以有了污蔑他人的举动。而你,是我向他提起次数最多的人,所以下意识就指认了你。孙姑娘,你是我在这六局一司唯一看得起的人,那日你对我说但愿我不后悔,时至今日,我也确实不后悔。我不知道一会儿等待着我的是什么,但这世上,我来过,爱过,足矣。”
字都看完了。
孙念这小半辈子,被亲爹亲妈忽视的时候没哭,被绿的时候没哭,差点被强的时候没哭,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时候没哭。
可现在,偏偏为这几行字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