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两个人体力都这么好。
律风在山顶要做的事,跟昨天没有区别。
拍照、素描、测距。
唯一不同的,是身边的殷以乔,远眺群山翠峰小红旗,陪他一起走上了乌雀山。
崇山峻岭,气温凉爽。
殷以乔饶有趣味的看律风拍照,指了指鲜艳的小红旗,问:“在这儿建桥?”
“嗯。”律风握着相机点点头,“乌雀山出了好几种桥梁方案,这只是其中一个地点。”
他微眯着眼睛,迎着冷风,视线飘向千米之外的对岸。
方案二的选点较低,绕道较远。
比方案一好建桥,但是各有各的考虑,也各有各的劣势。
殷以乔不怎么懂桥。
他清楚中国一直在刷新桥梁的世界纪录,沉迷于基础建设的延展。
可他一路开车来到乌雀山,并不能感受到这里建桥的必要性。
这不是什么革命英雄纪念地,也不是什么与世隔绝贫困山区。
有路可以走,有桥可以过,有隧道可以穿。
从今澄市到乌雀山,除了忽略不计的迷路,他已经觉得国内的高速便捷程度远超欧美。
他没有切身体会到再建一座桥梁的紧迫,更无法理解这里为什么还需要另一座桥。
越江桥很好,乌雀山大桥也很好。
然而,这些一味追求高与长的单调建筑物,完全不符合殷以乔的美学,更不可能凭空夸奖出一句好。
他站在律风身边,见律风拿出了速写本,眼神总算欣然许多。
即使回国,律风也没有忘记素描的习惯。
站在风声呼啸的山顶,每一笔都带着明暗清晰的墨迹,拖长出自然真实的曲线。
“你画山峰,都比画的桥好看。”
殷以乔的评价向来遵从本心,“就算是越江桥,我也觉得你画的浮雕,比桥本身更有艺术感。”
他的语气,律风听出了些微遗憾。
从他们重新通话、见面,律风还没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殷以乔的“惋惜”。
他一直害怕的事情,依然在发生。
只要他选择桥梁,必然就无法回避殷以乔的失望。
律风笔下生机勃勃的树木草丛,显出了一丝潦草凌乱。
“师兄,我设计桥梁,又不是为了追求艺术。”
他垂眸凝视速写本,说道:“我只是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方向,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然而,殷以乔怎么也不可能为他高兴。
在ce,即使律风是没有名气的建筑师,也没有任何合作方,敢以七千万的预算侮辱他。
腾龙集团的嘴脸,殷以乔记得清清楚楚。
殷以乔带了这么久,放在心尖上的师弟,第一次耗费大量心血担任主设计的作品,被一个毫无眼光满身铜臭的商人当做筹码一样讨价还价。
他不可能没有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