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一一接待,不施针,不断脉,只是听。
他对渔妇说:“爱一个人,不该成为幸存者的枷锁。”
对少年说:“经脉不通,未必是你不行,可能是这条路不适合你。”
对小女孩,他拿出针线,当着她的面缝补熊腿,边缝边说:“你看,裂痕也可以变成花纹。”
中午时分,一辆黑色悬浮车停在村口,下来三名身穿灰袍的监察官,胸前佩戴“意志净化局”徽章。他们径直走向半夏堂,领头者冷声道:“根据《社会稳定条例》第十七条,你涉嫌传播消极价值观,现依法对你进行问询。”
慧觉请他们坐下,倒了三杯茶。
“你们也累了吧?”他看着三人眼下的乌青,“昨夜应该开了很久的会。”
监察官一愣。
“你们信不信,一个人可以既尽职尽责,又允许自己疲惫?”慧觉问。
“这不是重点。”其中一人强硬道,“你的诊疗方式违背高武精神,鼓励依赖、弱化斗志,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所以你们认为,一个国家的强大,建立在每个人都不许喊累的基础上?”慧觉反问,“那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撑不住了呢?”
“那就淘汰!”第三人脱口而出。
空气骤然凝固。
慧觉静静地看着他:“你说‘淘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个被淘汰的人,可能是你母亲生病的儿子,是你妻子流泪的丈夫,是你女儿哭泣的父亲?”
那人嘴唇微颤,没说话。
慧觉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递给三人:“这是老头留下的《共情医案手札》,里面记载了三百六十七例‘心理经脉断裂’患者。他们都不是弱者,相反,全是曾经最拼命的人??武道天才、战地特工、科研精英。他们倒下前的最后一句话,都是‘我不敢停’。”
监察官翻动手札,手指逐渐发抖。
“真正的崩溃,从不发生在软弱时。”慧觉轻声道,“而是在一个人明明已经碎了,却还要笑着说‘我没事’的时候。”
良久,为首的监察官合上手札,声音沙哑:“我们……能不能留下来看一天诊?”
慧觉笑了:“当然可以。不过提醒你们,听了太多真心话的人,可能会再也装不了冷漠。”
那一整天,三人坐在角落,听着一个个故事:
一位女战士讲述她在战场上亲手按下核弹拦截键后,每晚梦见死去的平民;
一名教师坦白自己三十年来假装热爱教学,只为满足父母期待;
还有个老人哽咽着说:“我儿子说我没用,可我已经种了五十年地,养活了一家人啊……”
黄昏降临,三位监察官默默站起,向慧觉深深鞠躬。
“我们会如实上报。”为首者说,“但也可能……会被撤职。”
“那就一起失业吧。”慧觉递上三颗蜜饯糖,“我这儿缺帮工。”
他们走后,小满悄悄拉住慧觉的衣角,递给他一张纸条:“外面有人说你是叛徒,说你毁了武者的血性。”
慧觉摸摸她的头:“那你相信吗?”
她用力摇头,然后写下一行字:
**“你说过,眼泪不是退缩,是灵魂在洗澡。”**
他心头一暖。
当晚,共觉网再次启动“共鸣时刻”,这一次,画面不再是单向推送,而是由千万用户自发上传。
一位父亲抱着发烧的孩子走进急诊室,颤抖着说:“医生,我怕。”
一名女武者摘下铠甲,在训练场上跪地痛哭:“我不想打了,我真的不想打了。”
还有无数普通人对着镜头轻声说:“我累了。”“我搞不定。”“我需要帮助。”
系统自动生成标语:
>**“勇气有两种:一种是冲锋,一种是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