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太大,晁建没听清,又问了一句,“您说什么??”
“我说——”李泓仰头看着头顶的天空,北境的夜,没有长安那些高楼遮挡,是那样的辽阔和明亮,可他在凉州这一年多,日日想着怎么?回长安,何曾有闲心望一下头顶的天空。
如今倒是终于有机会了。
他一笑,接着说完之前的话,“算了。”
“殿下!”
李泓却没管他话中的不忿,只?仰头看着星空笑道:“你看,这夜色多好?看。”
“殿下……”晁建皱眉,竭力劝道,“我们还有希望!”
“你扛不住,我也活不了。”李泓依旧仰着头,身上?紫衣猎猎作响,而?他看着璀璨星河嗤笑一声,“那个男人根本没想让我活。”
他这一生,从出?生便无亲母,卫氏待他看似宽厚实则却无人情?,于她而?言,他只?是她棋盘上?的一粒棋子,有用则留,无用便抛。
至于李绍——
一个凉薄的君王,又岂能向他祈求普通人家的父子情?分?
李璋倒是不错。
可那也仅限于幼时。
在还没设想那个位置的时候,他们兄弟之间的确有些情?分,可在李绍如作壁上?观放任的争斗之下,他们之间的情?谊也早就没了。
唯一还算不错的,竟只?有一个晁建。
他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晁建,“怕吗?”
晁建沉默回望,须臾,摇头,只?握紧手中的长剑,“士为知己者死,殿下是属下的知己,属下不怕!”
李泓便笑了。
将死之前,能有心甘情?愿为自?己死的人,总算也不枉活了这一场。
他低眉抬手抚了下自?己的衣摆,即使那一身紫衣上?已沾满鲜血和尘土,可通身天潢贵胄的气势依旧一览无遗,等再?抬头的时候,脸上?便只?余冰霜。
他不后悔走到这一步。
胜者王,败者死,他要?的从来不是只?做一个闲散王爷那么?简单,即使没有这一次,他也会想尽法子走到那个位置——
如今输了,他无悔。
不过——
他也不会让那些人这么?好?受。
“让开!
”
衣袂飘飘,众将士对视一眼,一点点往外撤开。
原本圆形的包围阵仗朝两?边散开,李泓手握缰绳,驱马向前,他的目光从徐之恒、李璋身上?越过,最后停留在了一个青衣男人的身上?。
两?日时间,他还没来得及去见霍青行,但看到那双与?他极为相似的眼睛,他就知道此人是谁了。
“大哥!”
李璋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朝李泓喊道:“你投降吧,只?要?你领兵投降,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李泓这才把目光看向李璋,少?年脸上?满是真挚和焦急。
还是那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