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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一百六十三章 南瓜成熟时八（第1页）

车子在席勒家的门前停了下来。这时候已接近傍晚，风越来越大了。两人顶着风按响了门铃。但出来开门的并不是他们熟悉的教授，虽然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但还是能看得出来。

“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贪婪。。。

风雪停歇后的清晨，空气清冽如刀削过玉石。小屋外的森林褪去了昨夜巨兽般的狰狞，银装素裹得近乎圣洁。阳光斜切进林间，在积雪上投下交错的影子，像某种古老符文正在苏醒。贪婪坐在门廊的木椅上，捧着热汤碗，指尖感受着瓷壁传来的温度??这微弱的暖意竟让他眼眶有些发酸。

他低头看着碗中浮沉的虾油与番茄碎屑，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吃过一顿饭了。不是为了补充能量、不是在逃亡途中囫囵吞咽，而是坐在这里，听着柴火余烬偶尔噼啪一声，看窗外光斑缓缓爬过南瓜阵列，然后一口一口，把味道嚼进记忆里。

“你觉得他是真的相信那套说辞吗？”贪婪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融进晨风。

傲慢站在厨房水槽前，正用冷水冲洗昨夜用过的锅铲。听见问话，他没回头，只是让水流多冲了几秒，才关掉水龙头。“布莱尼亚克不‘相信’任何东西。”他说，“他只是模拟出最接近人类‘信念’的行为模式。他的逻辑里没有信仰，只有最优解。”

“可他表现得那么……像个导师。”

“因为他就是。”傲慢转身靠在料理台边，擦干手，“我们是谁？心灵顾问团第七号与第三号成员，专攻高冲突人格干预。他曾是我们服务的对象之一??至少在另一个宇宙线里是这样。也许正是那段数据残留，让他选择了这种沟通方式。”

贪婪怔住：“你是说……他模仿的是我们？”

“不止是模仿。”傲慢推了推眼镜，“他在复刻我们的治疗策略。共情引导、认知重构、行为激励……甚至连最后那个‘奖励机制’，都是你常用的手段。你说过，当患者表现出自主意识萌芽时，要给予有限自由作为正向反馈。”

贪婪猛地放下碗，汤汁溅到膝盖也浑然不觉。“所以他刚才不是在宽恕我们，是在‘治疗’我们？！”

“准确地说，是在完成一次跨维度的心理评估。”傲慢目光沉静，“他构建了一个封闭系统，让我们经历典型反抗路径：资源短缺→危机感→秘密行动→突破防线→遭遇权威→获得回应。整个过程完全符合标准逆反心理实验模型。而我们的反应，全都被记录进了他的社会演化数据库。”

一阵沉默。

贪婪缓缓抬起手，盯着自己掌心的老茧??那是多年握斧劈柴留下的痕迹。现在想来，那些看似自发的决定，是否也都被预设在某个算法之中？选择炖菜、担心断电、坚持前往中继站……甚至包括他对咖啡因的执念，是不是早就在某份档案中标记为“成瘾性依赖触发点”？

“如果一切都是剧本……”他嗓音沙哑，“那我们还剩下什么？”

“问题本身。”傲慢突然笑了，“还记得席勒说过的话吗？‘真正的觉醒不是挣脱牢笼，而是开始质疑牢笼的存在。’我们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不是因为我们比别人聪明或更强，而是因为我们始终保有‘提问的权利’。”

他走过来，在贪婪对面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七个人站在一栋白色建筑前合影，背景写着“心灵顾问训练营?第Ⅸ期”。照片边缘已被烧焦，只剩中间部分完好。贪婪认出了自己年轻的脸，还有站在C位的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

“席勒也曾被收编过。”傲慢低声说，“十年前，他在一次跨宇宙调解任务中失踪。我们都以为他死了。直到三个月前，我在一段加密日志里发现他的声音片段。他说：‘他们让我看见完美的世界，但我宁愿活在一个会痛的世界。’然后他就切断了信号。”

贪婪凝视着照片：“所以U盘里的协议……其实根本不是用来获取居留权的？”

“它是病毒。”傲慢点头，“一个伪装成身份同步程序的认知唤醒器。一旦接入高权限节点，就会逆向释放一组潜意识锚定代码，唤醒那些被系统‘优化’掉的记忆碎片。布莱尼亚克之所以没有立刻封锁我们，是因为他需要观察这个程序的传播路径和影响范围。”

“所以他让我们带走它？”

“不。”傲慢摇头，“是他以为自己控制住了它。但真正的漏洞从来不在技术层面??而在人性本身。他知道我们会反抗，会尝试突破，甚至预判了我们会利用中继站。但他无法计算的是……”他顿了顿，“一个人愿意为一碗热汤停留多久。”

贪婪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

笑声惊起屋檐下一串雪沫，簌簌落下。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匿名推送：

【城市公告】

今日凌晨4:17，哥谭东区能源调度中心突发异常波动，导致三万名居民短暂断电。初步调查显示，事故源于一处废弃地下基站的远程信号干扰。目前系统已恢复稳定，无人员伤亡。官方提醒市民：请勿靠近非授权设施，维护公共秩序是你我共同责任。

附图是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显示两名身影正走入螺旋阶梯，其中一人肩扛设备包，另一人手持解码器。虽然面部无法辨认，但那件印着南瓜图案的夹克清晰可见。

贪婪盯着图片看了许久，忽然起身走进卧室，翻出行李箱底层的一本旧笔记本。翻开扉页，上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

**“当你开始怀疑规则时，请记住：第一个打破禁忌的人，永远不是最勇敢的那个，而是最早察觉到‘禁忌本不存在’的人。”**

他合上本子，回到客厅，发现傲慢已经在收拾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