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从未想被记住。”女孩轻声道,“她只想让人忘记‘必须记住什么’。”
她合上灯笼,转身欲走。
临行前,留下一句话:
>“下一个继承者,已经在路上了。这次,他们会选一个更温柔的人??一个看起来不像威胁的提问者。”
风卷起她的身影,很快融入雪幕。
碎镜男孩伫立原地,心头如压寒石。
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这一次,敌人不再高举统一思想的大旗,也不再鼓吹绝对服从。他们会推出一个“普通人”??也许是位教师,也许是名流浪诗人,说话温和,从不强迫他人,只轻轻问一句:“你不觉得,我们也该想想未来吗?”
然后,他们将以“共商”之名,建立“共识引擎”;以“包容差异”为由,设立“质疑合规局”;最终,用亿万个体自愿提交的疑问,训练出一台比共思更完美的控制机器??因为它不再压制问题,而是**消化问题**。
他必须抢在那之前,找到另一种可能。
三日后,他抵达一片古老遗迹??传说中的“哑渊”。此地曾是上古文明最后的聚落,因集体放弃语言而湮灭。碑文记载:“吾等终悟,言即牢笼,问亦枷锁。遂封口,归寂。”
深渊边缘立着一道残碑,刻着第八问:
>**“第五问已答。”**
>**“当你不再相信‘不信’,还能依靠什么?”**
>**答:依靠‘不可依靠’本身。**
>(修正)
>**答:依靠那个明知不可靠,仍愿意前行的自己。**
碎镜男孩凝视良久,忽然笑了。
原来,一切追问的终点,并非通向某个终极答案,而是让人看清??**我们本就在途中,从未抵达**。
他盘膝坐下,取出怀中残壳,置于膝上。随后,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雪地上画出一道逆五芒星阵。这是守忆者秘传的“断链之仪”,专用于斩断被预设的认知路径。
血珠滴落阵心,残壳骤然震颤。
一道虚影自其中升起??不是剑影,而是一面破碎的镜墙。每一面镜片中,都映出不同的“他”:
-一个手持光笔,写下“从此万问皆自由”,却被万人跪拜;
-一个隐居山林,宣称“我不再参与任何体系”,结果信徒自发建庙供奉其言论;
-一个试图摧毁所有组织化质疑团体,最终自己成了最强大的反对中心;
-还有一个,干脆选择死亡,以为终结肉体就能中断象征化进程,可死后第三天,他的遗言就被刻上了新生的问碑。
“原来……无论我做什么,都会被重构为秩序的一部分。”他喃喃。
镜墙中央,浮现最后一幅画面:他站在荒野中,面对一群孩子。孩子们围坐一圈,有人问:“为什么天上星星会闪?”
他没有回答。
另一个孩子说:“也许它们在眨眼。”
又一人说:“可能是大气折射。”
还有人笑:“说不定是星星在发信号。”